但人生哪来这么多值不值,“还是师门教的好,没事不要和凡人多牵扯,省的多出因果。”
一方棋盘横贯于云际。
天地动荡!
水墨色的两条游鱼抖动,嬉戏,首尾相连后骤然碰撞,散为无数枚黑白棋子落星漫天,金光银光上下左右纵横,瞬息压下九重天。
悠远的气息从荒蛮跨越山河而来。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镇山河。弈家的镇族仙器。”说话人又羞又恼,还有丝嫉妒,“弈家疯了吧,竟然就这么给了一个小辈随身携带。”
“什么叫随便。”弈洛灵白了说话人一眼,“你知不知道,我自从入道起就开始接触镇山河了。十几岁时就可容纳仙器的一缕气息,百岁,两百岁……七百岁,等我到尊位就能把镇山河炼制为本命灵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等姑奶奶我一成尊位就临近飞升,强得能把你当球踢。”
忍冬这般人物都有些敬佩:“好大的魄力。”
让幼童接触仙器,得亏弈洛灵命大。
也是她天赋异禀。
韩老魔拧眉:“你说这些有何用。你只会让我们坚定杀了你的意志。”弈洛灵真要成长起来,怕又是一个风辞月。
弈洛灵笑了:“告诉您们一个秘密,我族镇山河不是仙器……是神器。”
还是有点晚了。
她要是已经是尊位的话,拦着他们几天等到支援还是可以的,但她不是,她只能用命守住垂云界,少女身影虚化的那瞬间,朝长春子他们笑了下,“老头子们,你赚大发了,你们请我吃半个月饭,我就守你们半个月。”
她见长春子似乎要哭,连忙摆手告别,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镇山河,“此去路远,道友不必相送。”
“神器?”
“神器?!”
“疯子!”
遮天盖日的棋盘崩散,落了一界细碎美丽的星尘。
下了半个月的雨停了。
那行人也已然不见,长春子忽然嚎啕大哭,他披头散发,赤足朝西而去:“此去路远,道友且慢,老朽暂且送您一程!”
庆帝也是泪流满面,他脱靴去追长春子,狂奔十里地后还是跟丢了人影。
自此,再也没人在垂云界见过长春子。
……
……
荒洲上方,一道女修虚影正在缓缓消散,她似乎很得意,唇角微微翘着,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这辈子,不亏!”
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平生除了打架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临行前,她又往剑宗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辈子,只是还有些遗憾。”
一声叹息,似有似无,彻底消散。
弈洛灵献祭镇山河。
以身抵挡数十魔尊。
一战成名,获封道君。
黄醉闻讯,他大笑:“好!好!”
他吼道,“取我族谱来。”
旁人都以为他疯了,还是黄耀亲自为他拿来了。
黄醉当即奋笔疾书,他记载道。
x年x月,洛灵道君曾为我辅。
昔日戏言成真,特记于此,以祭道友。
记罢,吐血不止,一步三倒,他朝荒洲跪下,“魂无魂,魄无魄……我怕是等不到道君归来结契了,凡间有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为夫妻对拜,就可结为夫妻,今日我黄醉三跪,愿与洛灵成婚结契到白头。至此恩爱两不疑。”
“至此恩爱……两不离。”
第63章 琉璃冰(12) 忍冬已枯萎。
无上渊。
【神机镜还在看戏, 看着看着发觉了不对:这不是他的梦境?】
【神机镜:他不是你们正道第一人?】
风辞月入魔了。
一把剑,一个人, 一身被血沁湿的衣服。
风在吹,衣袍乱飞,粘稠冰冷的发丝贴他额角,血沿着长剑滑落,他屠遍了整个沧澜:“这回、就没人阻止我们了。”
温柔甜蜜的语调。
大地苍茫,天穹一弯残日似血。
谢玉走了过来。
风辞月抬头, 眼眸猩红,直到他看清了来人。
哐、当,长剑坠落的声音沉重。
他身后是一片赤红,尸山血海。
【神机镜:他还真杀了这么多人。】
【神机镜:你又早就知道?】
【神机镜: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玉没理神机镜。】
两人对视。
谢玉脸庞素白, 衣袍仍旧纤尘不染。
他走进风辞月:“你身上脏了。”
风辞月垂首, 眼前是青年乌黑的发顶, 他张了下唇,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腹中忽然一痛,他的徒弟, 他的爱人, 亲手杀了他。
他跪在地上, 大片大片糜烂张扬的红。
视线里是谢玉离开的背影,他扶着剑,似乎是在笑,彻底垂下了头。
*
风辞月还在入定。
唇角也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好像是在做美梦。
神机镜就感觉离谱:美梦?这是他的美梦?“你”亲手杀了他还叫美梦?
在风辞月的梦境里, 沧澜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他就入魔屠遍了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