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思虑,他都没想过是自己。
谢玉言语里多了两分温和:“苦海。”
元思沉眠已久,在两界山消耗过大,他送元思去修养了。
风辞月想着,那应该就是谢玉的道侣,伴谢玉一生的人了。
他打量着谢玉:“你们准备何时结契?”他是谢玉师尊,应该出席的,见谢玉看了过来,他忍下撕心裂肺的痒意,勾了下唇,苍白的面容俊美,“我怕我看不到了。”
是风辞月一手把他带大的。
谢玉以前很敬佩自己的师尊,他从未想过风辞月也会一脸病容,看起来命不久矣。他抬头,眼睫漆黑:“你病了?”
无上渊的事他知道。
旁人都以为忍冬是要伏杀风辞月,但根据他对忍冬的了解,忍冬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要试图猜忍冬的心思,猜不准。
沈春归应该能知道,可惜他死了。
风辞月抿了下唇,他想说自己无碍。
但事实不允许他这样说。
谢玉走进风辞月,风辞月甚至嗅到了一点梅花的香气,眼前人衣袍雪白,美丽淡漠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通透如白玉,又兼之霜和雪的深寒。
骨像皮相优越,气质独绝。
见过谢无霜的人就很难忘掉他这张脸。
谢玉的手搭在了风辞月肩上:“无上渊就由我陪师尊去吧。”风辞月死了没事,沧澜不能出事,他不想修仙界抽调尊者导致内部空虚给了魔域可乘之机。
他也知道忍冬是想借此逼他离开。
风辞月肩上一沉,或许不是沉,只是在他心中特别有分量。他是不打算前往无上渊的,他的心魔执念不可能除去,也得不到化解。
此去一行或者就是永别。
夕阳偏落,穿过树叶洒下一地光斑。
明明暗暗,交杂斑驳。
衣着华贵的男人声音低沉且温柔:“好。”
他最后自私一回,就让无霜陪他走这最后一段路。
两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
一大一小。
风辞月看了一眼,像是许多年前,他带着谢玉练剑,小少年捏着他的衣袖,依恋的依偎在他身旁。他睫毛了下,心境又有起伏,喉中涌上来一抹腥甜,他拿帕子擦去血迹,眼里罕见流露出一惘然。
什么时候变了……他不知道。
风辞月什么都不知道。
正如当初的谢玉一般,只是一夕间,天崩地裂,往后只是决绝。
凌询才到凌雪峰。
他也听到了谢玉和风辞月的交谈:“我去劝他们会听吗?”
乐生仙尊和风辞月认识恨久了。
他是打算走这一遭的:“不会。这对师徒,性子一个比一个执拗。”
他们决定就决定了,无可更改。
凌询动了动嘴唇,只是道:“无霜也是个好孩子。”
德云有些疑惑,只谢无霜陪着鸿雪去?在他看来这不是师徒情深,是谢无霜想让风辞月死。无上渊危险,谢无霜还可自保,鸿雪呢?
他们俩一起去不就是胡闹。
但谢无霜肯定不会想让风辞月死……就算是真的,风辞月也不会这么坦然的接受了,在沧澜,欺师灭祖是死罪。
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原由,德云劝慰自己不要多想,他侧头看凌询:“真不管了?”
云不弃闭了下眼:“谁能管?怎么管?”
谢无霜和风辞月都是尊位。
高不过尊,个人有个人的命理。
乐生也是沉默:“希望不要出事吧。”
……
又过了一年。
爆竹声响了又响,风辞月同谢无霜前往无上渊。
往后百年沧澜再无两人消息。
同年,魔域君主忍冬露出了獠牙,率先打破两界山尊位不出手的约定,连夜带兵突袭攻占了两界山,遍地尸山,血涌成海。
这一战,一柄弯刀夺光摇雪,天地失色,修仙界陨落了六位尊者,两界山彻底失守。
修仙界惊怒。
这个潮汐出了第二位尊者了,是魔域的君主忍冬,他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尊位,在仙器摇雪的加成下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沧澜这个潮汐出现了两位不世之材,魔域君主忍冬,剑宗首席谢无霜。
裘立人又被骂乐生仙尊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废物,先是谢无霜后是忍冬,两人都已经成尊位,你何时能到。”
“这也是我的错?”裘立人很委屈,“他们两个算人?他们两个是变态。变态也不带这样的啊,这才六百年,师尊,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六百……就算七百年你能成吗?”
乐生仙尊一掌把裘立人拍进地下:“还敢顶嘴!上个潮汐我等虽不如风辞月,但也没落太多,我为什么不服,还不是风辞月虽强,但没比我强多少,你呢,你们这一代一开始就被谢无霜压,一压七百年。”他见裘立人还想犟,又严声道,“前方战事吃紧,我也要前往两界山了,没时间跟你多废话。立人,无霜道君不是把仇灵均的双鱼玉佩给你了,好好用,不可再胡玩不上进,两百年,再有两百年,你也得到尊位。我感觉这个潮汐不太对,哪里有这么快的,肯定是出了岔子。我有预感,两百年内,魔域修仙界必将全面开战,这代魔域的君主忍冬是个狠人,到时候尊位之下皆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