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需要问,明摆着能让这头不染世俗的魔物拉下脸来问的,只有可能是谢忱山。
直到现在,六和也不能够彻底斩断他心中对谢忱山的那点点情绪,然他已经彻底明白他之前的莽撞与冲动。
说得稍微难听些,从前以六和的容貌修为与地位,想要何物何人,多数是手到拈来。
如这等被打击的挫败确实少有,却也当真让他从中体悟了少许。
人是不能轻贱的。
“为何?”
六和并不奇怪这头魔物为何不理解,毕竟从赵客松的嘴里,他们倒是也稍微知道了些他们的过往,如果以前的魔族是一片白纸的话,现在也不过是堪堪在白纸染上色彩,还未到能自如生动的时候。
“向来修行之道不同,需受的束缚便不同。”
想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路的波折艰辛如此之多,哪怕再是天才,也不可能抵御所有的诱惑。
倘若不能坚持本心,就容易遭受反噬。
“我听青天说过,他有个徒子徒孙,是那种会坚持砍杀一切不平之事……是叫孟侠吧,他能一直沿着这条道走,将来不可估量。可如果他在强敌面前退缩过哪怕只有一次,他的剑心就毁了。”
这个类比并不相同,然六和只是想让魔物明白一事。
逾越某条线并非好事。
佛修,自然也有需要恪守的佛心。
“那如何?”
他只听到魔物薄凉如冰的回应,像是真正好奇那般,魔物偏头看他。
“既然不愿,不甘,不可,不许,才需要横生手段,不是吗?”
“我懂了。”
六和:?
不是,你懂了什么?
他没懂啊!
魔物从回忆中抽回心神,跋涉过沉重的水域,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六和教坏了我。”不染尘埃、清澈的、纯粹的……越是干净,便越要打破。
如此,破裂的痕迹,才是独属于他的!
谢忱山确实淡漠。
然魔物清楚,不论他再如何利用他,唯独有柔软仍会留予他。只要这点不变,魔物总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仍有……滔天的机会。
手掌轻轻拍在魔物的额头上。
下一瞬,谢忱山的身影已然轻巧出现在三尺开外。
“这里——”
谢忱山避开徐沉水的触须说道:“没必要护着我,此处……”他仰头望着水面。
舒展的触须僵硬在原地,温暖离去的感觉并不好。
他渴求的欲.望近在眼前,难以难耐。
谢忱山敛眉,他本应该也是自彼岸而归的亡者,可是自入了忘川,冥冥之中却有种古怪的熟稔感。就不知是因为他曾经游走过一遍,还是另有原因了……他內视了一遍体内的佛印,淡淡地说道:“还是快些走吧。”
白象在他的袖子内散发着白光。
“既然是我们的钥匙开了门,总不能是倒数进去的。”
谢忱山没问魔物为何他能在忘川内如履平地,魔物也没有去问他为何脱离了自身的范畴还能平稳行走。
我们。
血腥的浪涌平静下来了。
魔物扯住谢忱山的袖子,一步与他并肩。
我们。
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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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过了冥河,本以为会抵达危险的境地,却万万没想到却是如同外面那般秀丽的山林。天空有彩霞飞过,仙气充裕,隐约可见游龙般的鱼群从清澈的水面上游过,耳边是川流不息的水声。延绵不绝,高低起伏的山林中,古树参天,却遮不住地下,各种鲜活的灵草恣意生长。
如果不是他们清楚自己是来破解遗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闲游。
此处,安详得仿佛不像一处危险的地方。
谢忱山笑着说道:“那头鹿……”
被放出来的赵客松有些晕头晕脑,啊了一声。
佛修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头鹿,先是在外头。”神识在抵达这处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扫过了周围的情况,这头鹿恰是因为浑身白色,所以才让谢忱山下意识记住了它的特征。
魔物幽幽说道:“尽管方才的变化,仿佛是消融了一切。却把这些生灵都平安无事地挪了进来。”
这确实是菩萨心肠的手笔。
谢忱山道:“对于试炼、寻访此处的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冥河忘川的杀机,可是极为凶险。
魔物道:“只要他们回头就能够平安无事的出去。”
“可回了头就没有任何代价吗?”谢忱山似笑非笑地闻道。
魔物沉默。
在那座索桥上回头,无疑也是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要么失去修为,要么失去记忆,或许是别的所,不过这些随机的代价,却不可能轻微得了。
谢忱山显然是猜到了。
那座索桥,某种程度上也是奈何桥的化身。
走上了那条桥,要么一路走到底,回头,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