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选择,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被埋在雪山上几千年,被人挖出来,不怀好意地丢进了农户家里,费尽心思孤立他,把喜欢他的,爱他的,全部抹消。
让他一个人在孤独恐惧中度过童年,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让他变得胆小慎微,逐渐封闭了自己。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而他也为自己曾经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江止宴带着萧有辞回了临仙门,刚落地没多久,司徒尘等人也追了过来。
江止宴没解释,只是带着人去了天玑峰,天玑峰平时在临仙门存在感很低,这次搅扰得人间不得安生的帝天破封,他们连露面都没露面。
这个神奇的峰上大有人才,这些人才不是剑修,也不攀比修为高低,一心扑在炼丹、炼器、符咒、阵法等等奇怪的东西上。
峰主叶怀瑾是个傀儡师。
就是那种,把木头雕刻成小人,然后用秘法注入魂魄供人驱使的那种傀儡师。
叶怀瑾很少为别人做傀儡,他雕刻出来的傀儡眉目精致栩栩如生,根据他的说法,那全都是他的心上人。
不能送给别人。
……
江止宴把珍珠交给叶怀瑾,萧有辞就在旁边看着,眼神错也不错,给叶怀瑾造成了极大地心理压力。
他虽然是临仙门的人,但平时很少参加活动,他们峰的长老都不怎么出现在长老堂,去了也不说话,可谓是将低调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有关于掌门脾气不好的传闻多少也听说过,现在又多了个死而复生的前首席大弟子,再加上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老堂大长老……
江止宴问:“能成吗?”
叶怀瑾颤颤巍巍:“能成是能成……但是……”
萧有辞紧张起来:“但是什么?”
很难?会失败?失败了会伤及珍珠里的魂魄?
叶怀瑾快哭了:“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全部都盯着我看!”
全九州气场最大最吓人的人全部都在这里,都盯着他看,他要死了!
萧有辞:“……”
天玑峰清场了,所有人都被赶出去,等着叶怀瑾的消息。
七天后,叶怀瑾领着一架傀儡人下山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叶怀瑾的傀儡术有多么高超。
这架由他亲自雕刻出来的傀儡人在注入魂魄之后,眉目如生,一身白衣站在那的样子,仿佛宓簌重生。
萧有辞远远看着那个身影,人都愣住了,也不敢上前。
叶怀瑾摸着自己的鼻子,小声道:“但是有个小问题,你给的魂魄不全,她……可能不太记得生前的事情了。”
萧有辞猛然颤抖了两下,江止宴快速伸手将他扶住,才免去了他的失态。
叶怀瑾道:“她的魂魄也很虚弱了,我尽量放了养魂的阵法,但傀儡身不必人身,你与她说两句话,相处几天,就要送她走了。”
萧有辞寂然道:“几天?”
叶怀瑾道:“三、三四天吧。”
他与母亲分别三四千年,只换来三四天短短相聚。
萧有辞深吸一口气,不愿再耽误,他放开江止宴的手,独自一人走向了站在小溪边的宓簌。
宓簌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傀儡人,她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一个叫临仙门的地方,照顾她醒来的那个年轻人说有人想见她,让她在这里等着。
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别是放她鸽子了吧?
宓簌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脾气却没改变,她不耐烦等人,正要离开,一转身,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眉目清冽,身形挺拔削瘦,一身白衣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只觉得像是一尊琉璃玉器,脆弱得很,随时都会被摔碎一样。
宓簌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萧有辞却紧张起来,他算是第一次与自己的母亲照面,该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宓簌率先走了过来,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来到萧有辞面前,垫着脚,小心地将披风罩在他身上。
萧有辞霎时就愣住了,宓簌帮他系完了披风,见人不动,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皱眉道:“你太瘦了。”
萧有辞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宓簌却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坦诚:“我与你是初见吧?你别害怕,你我虽是初见,但我看着你,却十分欢喜,对你亲近得不行,见你站在寒风中,不忍你受冻,所以将披风让给你,没有别的意思。”
萧有辞捏紧了那披风,嗓音都哑了:“我……不害怕。”
宓簌笑着,如冰雪初融,万物花开:“我是受了伤,所以失忆了吗?那得多谢你们救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能陪我走走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这年轻人,心里就酸涩得很,就想让他多陪陪自己。
可他们是初识,这样会不会太唐突?
宓簌有点担心地想着,但看向萧有辞的眼神仍旧坦白真诚。
萧有辞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他被烫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轻得不行:“好,我陪您走走。”
宓簌笑了:“你年纪不大,规矩倒是不小……不用这么称呼我,对了,我叫宓簌,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