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可不是还不如什么都看不见么?偶尔有微白的雾气缓缓飘过,此地也不知是何处,上下左右竟然没有任何物事,如同置身于虚无缥缈的空中一般。
此地虽然空旷,连雾却清晰地感觉到有别的东西的存在,不知是妖是鬼,无比漠然地与两人擦肩而过,无声无息。
连雾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了,就那样站在空中,连转头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更别提说话了,他甚至无法知道陵貉是否还在他身侧!
发生了什么?连雾心中正划过这样的疑惑,突然,原本平静无波的空气骤然躁动起来,他能感知到其中各种情绪,有焦躁,有恐惧,有愤怒,迅速从远处席卷过来,甚至引得连雾丹田内阴力一阵翻滚不息。
他连忙暗念清心咒,这才将那一阵焦躁平息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而模糊的声音,像是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又或者高声交谈,初听不真切,细听之时,只觉得如雷震耳,那感觉简直怪异到了极点。
然而,纵然如此嘈杂,连雾还是隐隐听到了几个声音在疾声高喊:“他来了!他来这里了!”
又有几个声音惶恐接道:“来了吗?在哪里?快逃!快逃!快逃!”
在一片呼逃之声中,一个声音异常响亮地穿透空气,那声音愤怒无比:“杀了他!他来这里了!杀了他!不要逃!杀了他!”
连雾正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之时,忽然,一个雄浑的声音哈哈大笑着响起,传出老远,那声音中气十足,喊出的话十分狂妄:“尔等蝼蚁之辈,也敢妄称三千魔神?!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在此处!尔等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空气中顿时一静,下一刻便是众多声音厉声癫狂吼叫道:“杀了他!杀了他!快!”
在这声潮之中,也有声音悲呼哀喊,满是绝望:“不!杀不了他了!晚矣!快逃!”
那雄浑的声音又是哈哈大笑,良久,便是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物事倒塌了一般,一时间,诅咒之声,谩骂之声,呼喊奔走之声,还有斗法之声自四面八方隐隐传来,直吵得连雾头疼至极,仿佛整个脑袋如一个沙包一般,随便晃一晃,便是哗啦啦的响。
烦。
这些声音真烦。
头疼,安静!
然而他越是烦躁,那声音越是嘈杂到了极致,似乎要刻意突破他的极限一般,连雾只觉得脑中那一根线越绷越紧,越绷越紧,最后,铮然一声嗡鸣,如丝线一般崩裂开来。
下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蓦然捂住心脏,那处一直静止不曾跳动的心似乎也开始随之狠狠跃动起来,“咚咚咚——”,仿佛立刻就要撞出胸腔一般。
为何听见这杀戮之后的哀嚎声会如此愤怒?那些事情与我何干?不要跳了,不要跳了!
他心中生出的那种隐约嗜血的渴望来,想做什么?
耳膜狠狠地鼓噪着,眼前一片血色,他听见一个微小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在心底叫喊着,声嘶力竭:你是谁?!你是谁?!
我……我是谁?眼前的血色愈发浓厚,鼻尖仿佛都能嗅到一丝浓郁的血腥味,我是谁?我是……
思维在此处戛然而止,此后便是一片空白,一张沉静的面容缓缓浮现,眼神深邃如水,那是——
耳边骤然传来一声暴喝,震耳欲聋,只见眼前的黑暗被什么一分为二,天光大亮,连雾不由眯起眼睛,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瞳孔。
映入眼中的是陵貉的面容,他表情虽然平平,连雾却能从中看出隐约的急躁,他开口喊了一声:“师兄。”
陵貉听了这声,手指微滞,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摸了摸他的脸,道:“你入幻境了。”
“幻境?”连雾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或许是在幻境中激动过了头,他的脑子现在仍旧一片空白,转不过弯来。
陵貉见他呆怔,也不着急,只是在旁边耐心地等他回神。
过了半饷,连雾才终于将自己的心神从那幻境之中收了回来,四处环顾片刻,不由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是一座空荡荡的圆形大厅,墙壁从左往右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十二扇大门一字排开,齐齐敞着,像是在冲两人发出邀请一般。
又是门!
连雾忍不住暗暗咒骂,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个少海主又跑去哪里了?!
他实在是不想开门了,便问陵貉道:“师兄,还有别的出路么?”
陵貉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连雾:“……”
就在两人商讨着进哪一扇门时,连雾忽然觉得眼前一道白色人影闪过,直冲正中央那一扇门而去!
“师兄!有人!”
不必他说,陵貉自然也看见了,两人一同瞬移至那扇门内,只是那白影在下一刻便消失无踪了。
“师兄,那人影……”连雾皱着眉回想着,迟疑道:“有点熟悉。”。
“是青泽。”陵貉肯定道。
青泽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自从在连雾服了秦川的丹药之后,便消失不见,还害得连雾好一阵时间不太习惯。
所以之前见到那背影,连雾心中十分不确定,难道说,青泽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隐匿起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