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的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在煊赫热闹的大婚后,因为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诞育子嗣的压力就全转移到了周长平身上,大臣们已准备好了奏本,只要皇后半年无孕,就要上奏选秀立妃,哪知道不过两个月,周长平就怀了身孕,竟还是祥瑞的双胎!朝堂内外欢声一片,此时又有人提出皇后怀孕不便伺候,要皇上纳妃选秀,更有许多勋贵家的哥儿姐儿以拜见太后或皇后为名,频繁地进宫,企图趁此机会进入后宫,哪知道宫里传出消息,有人在探望皇后时身上配了麝香,双胎险些保不住,皇帝大怒,令无关人等在皇后生产前一律不许进宫,可这配了麝香的人究竟是谁,到底成了悬案,也有人说,这是本就是无中生有,是皇后用计把住皇帝罢了。
不管真相如何,九个月后周长平所怀的双胎呱呱坠地,竟是两个男孩儿,朝野中说着酸话、等着看笑话的人,都讪讪地闭了嘴。江梦枕兴冲冲地进宫去看外孙,在皇后的寝宫中,却见周长平靠在瑜哥儿怀里流泪,这段日子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肚子,又有多少人一直盼着他出事,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别哭了,你是个有福气的,”江梦枕看着两个躺在襁褓中的外孙,心里羡慕又欢喜,“这下好了,你身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下来了。”
周长平还不能下床,他抹去眼泪,躺在床上仍不忘向江梦枕行礼,“劳烦贵君殿下进宫看我,您与侯爷一直关爱我和皇上,我都记在心里...”
“都是一家人,你别说这样的话,倒显得咱们生分了,好好教养这两个孩子,你这皇后的位子今后再没人敢置喙了。”
周长平心里感动,他看了一眼瑜哥儿,见丈夫点了点头,便向江梦枕低声道:“贵君只道我福气好,却不知我之所以能诞下双子,都是因为吃了一种药...”
“哦?”江梦枕心里一动,“是什么药这样神奇?”
“我父亲曾帮过一个进京寻夫的苗女,那女子遇人不淑,她的情郎其实在京里是有妻儿的,不过是外任寂寞,见她美貌、玩弄她罢了。她千里迢迢地寻来,却是这个结果,苗女最是刚烈、不容人负心,那男人见过她后,竟不知怎么第三天就七窍流血而死!她为报我父亲的恩情,留下了一本巫医药书,我父亲觉得她有点邪门,这么多年都未曾动过那本书。”
周长平眉头微蹙,“我嫁给皇上后,日日被人盯着子嗣,虽然皇上护着我,但我一日不诞下皇儿、就一日不得安宁,我有些受不住这种压力,又怕皇上为我烦心,只敢对着娘家父母倾诉一三,我父亲见我如此烦恼,就想起了那本药书,翻出来一看,里面果然记载着许多诡异的药方,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便服了其中一味药,后来很快便有了身孕... ...我看得出贵君殿下极爱孩子,若您信我,我愿献上这本医书,帮您达成心愿。”
江梦枕一时怔忪,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想不到自己竟有这样的造化,难道老天真的会再给他一个孩子?
“小舅舅,长平的药方并不一定能管用,”瑜哥儿看见他的表情,只怕他期望太高、再次失望,“不过试一试总是好的,如果结果不好,你也别伤心,好不好?我和珍姐儿,也是你的孩子...”
江梦枕眼中涌出热泪,他果然没看错瑜哥儿,这孩子打小重情、与他最是亲近,瑜哥儿如今身为天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叫江梦枕动容?他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瑜哥儿的脸,柔声道:“好孩子,你们俩都是好孩子,要好好地厮守、一直恩爱下去。”
江梦枕拿到药方后,本想偷偷地服用,省得让齐鹤唳与他一起失望,可他转念又想,俩人以前曾因为这事闹过不少误会,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什么不能携手共渡的呢?何必瞒东瞒西、徒增误会,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齐鹤唳一说,本以为丈夫会和他一样欢喜,哪知齐鹤唳沉吟半晌后道:“是药三分毒,你的身体是我最先考虑的事,你现在的体质是不能承受孕育一个孩子?我知道这一直是你的心愿,可我也害怕以前的事重演,我永远忘不了挽云轩里一床的血,也真的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你的可能...”
江梦枕靠在他背上说:“也不一定会有用的,只不过试一试,也许是空欢喜一场。”
“我倒宁愿是空欢喜,也不想你再去鬼门关前走一遭。”齐鹤唳紧紧握着夫郎的手,谨慎道:“还是请孙御医来看一看,一切以不要冒险为首要,他若说不行,我...我求你就打消了这个心思吧。”
江梦枕叹了口气,齐鹤唳转身把他抱在怀里,三人都没再说话,只默默地吻在一起,在这个吻中他们互相安慰,做好了迎接所有结果的准备。
第三天,孙御医早早就被召进齐府,他在江梦枕忐忑地注视中,收起脉枕道:“贵君的身子这几年调理得精心,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当时产子损伤了宫腔,这是最难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