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礼摇头,不知对方为何突然生气的他,英俊的面容露出一丝颇为阴翳的笑:“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走。”
铭辰闻声迅速从枕头下抽出枪,重重指上毕礼的眉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让你走,现在!”
“开枪。”毕礼没有挣扎,甚至配合地闭上眼睛,“你留我一条命,我便纠缠你到死。这辈子,你都无法摆脱我的束缚。”
铭辰的手按在板机上,几番小幅度按压又松开,忍得手背青筋暴起。
毕礼静静等待着他的举动,表情从容。
毕礼越如此镇定,铭辰被打击、被看穿、被压制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哪怕无数次被毕礼打的只剩半条命,他还是被毕礼轻易看穿——他无法狠心伤害对方。
尽管明明此刻两人地位对等,同为平民,毕礼始终高他一等。
就仗着自己爱他。
就仗着他爱他,所以这样明目张胆、不留情面地欺负他……
铭辰的眼眶渐渐泛了红,紧紧攥着枪的手一点点松了力道。
枪掉在了毕礼的腿上,开口的声音发颤:“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稍微,喘口气……”
毕礼听闻他语气不对,连忙睁开双眸。
对上铭辰猩红的双眸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慌张,连忙用胳膊将铭辰圈在怀中,低沉的声音满含叹息:“别赶我走,铭辰,你分明爱着我。而我也爱着你。”
听完毕礼前半句话火气上头的铭辰,在听完后半句话时,身躯一颤。
反应了好几秒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在毕礼怀里忘了挣脱:“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动手,不会再对你施暴。”毕礼强调,“我习惯了你陪在我身侧,坚信你不会离开。直到你真的不再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明白,我可以失去滔天的权力,失去雍容堂皇的住所,失去没有感情的兄弟姐妹,但我唯独不能没有你。”
铭辰有些呆愣,连转头看向毕礼的举动都变得僵硬,仿佛听闻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唇瓣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毕礼在他面庞上亲了一下:“你守护我前半生,后面的日子让我来守着你。没有人的信息素比我强大,只要我不许,没有人能伤害你。”
“没有人伤害我,除了你。”铭辰用头抵上毕礼的肩,眼睫在泪水的浸泡下湿了,“你已经习惯了指使别人,你改不了……哪怕你说,说你爱我,我都……不敢相信……”
就像在医院,毕礼说着他会改。
可前一刻,毕礼还用信息素压制他,用言语羞辱他。
那浸淫在毕礼股子里的傲慢,哪怕是废了他双手和一条腿,都没法让他放下久居人上的姿态。
这样的人,怎么学会爱人……
铭辰不信。
哪怕他因听闻这句话而欢喜,他也不愿也不敢信。
“给我个机会。”毕礼把铭辰抗拒的话全都过滤,接着道,“你不给,我们只能这样一直耗下去。但耗着也没事,我看着你,心里就安心。”
“你这人……”
“我再怎么让人讨厌,你还是爱我。”
铭辰厌恶他总强调让自己不甘和疼痛的这一点,捏紧了毕礼的胳膊,力道丝毫不加收敛:“我当初,脑袋发热,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家伙。”
毕礼挺疼的,但纵着铭辰的举动:“你现在脑子也热。”
“……”铭辰蹙了蹙眉,断开了与对方肢体的接触,下床,把行动不便的毕礼丢在身后。
毕礼靠在轮椅上,盯着铭辰高挑的背影急切道:“你去哪儿?”
铭辰进了另一个屋子,狠狠摔上门:“我不想跟你同处一室。”
毕礼见他不是要离开这栋房子,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但眸色也跟着变得阴沉。
他回过头,冲门口下令:“过来。”
奴仆推门而入:王,有何吩咐?”
“杀了林染。”毕礼扫了一旁跟了他多年的奴仆,“死相越惨越好。”
第一百一十章 我把你纹在了胸膛
“是。”奴仆点头领命,“属下现在去办。”
毕礼颔首示意。
“王,此事需要瞒着将军吗?”奴仆揣度着问。
“不。”毕礼否认,他看向铭辰所在的那间屋子,压低声音道,“留一只手给我。”
“好。”
奴仆走后,毕礼靠在轮椅上,看了眼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和腿,眸色晦暗。
*
铭辰坐在里屋,心中堵塞,如承载了千斤重的铁。
他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混乱,疲惫却毫无倦意。
不知道毕礼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找过来,为什么呆在这里不愿走。爱?铭辰怎么都不可能相信毕礼说的这个字。
毕礼那边他一无所知,可他知道这个摸不透的男人,已经将他琢磨了数个月的逃避以遗忘的计划毁了。
毕礼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破坏他的生活,哪怕他全力做着抵抗,不过螳臂挡车,徒劳而已。
两人所处的空间全都安静下去,铭辰呆坐在原处,一直等到窗外秋阳落下,等到天空暗透,才站起僵硬的身躯,走到门前,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