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牛还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回去,生怕挑起事端,他想着等他考完会试再回一次乡。
主要有件事陈二牛很是担忧,三丫在信中对他师兄的夸奖越来越多,其中多少带了些情谊,以往他们接触的少,可这几年为了陈家的事他们的接触多了起来。
没有人会不喜欢师兄这种有赤子之心的人吧?反正陈二牛当初就很喜爱师兄。
所以他能理解三丫的反复无常。
陈二牛又不是眼瞎看不出来,但是看师兄的信,他只对挣钱吃喝玩乐有兴趣,最多再加上想要照料师父和自己。
师兄一直没有娶妻现在每年都要给府衙交罚银,以前师父还和他打趣过,说什么只要师兄不用交罚银就行了。
现在师父倒是随便师兄怎么过了,陈二牛却要担忧了。只不过三丫不明说,陈二牛不会先提。
不过现在比起几年前他离家时已经好了太多。
“那便好。”乐意童静静地听陈二牛说完,才抿了抿嘴角说,“你爹娘本性良善,总有一日他们会想明白的。”
“他们不会明白的。我更不指望他们明白。”陈二牛肯定地说,他的眸色渐深,他亲自教出的徒弟和师父都不明白,更别说
陈二牛一点点靠近乐意童,他将脑袋靠在乐意童肩膀上,微微侧头,他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游学虽说是师父做的出决定,可我实际上什么都没学到。”
乐意童没有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精神力似乎能体会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目光所及都是士绅豪富向我献上各色珍宝美人,劳苦农民不死不活,甜米果到底能帮他们多少,在南方士族谱上的人依旧,北方士族不仅在朝廷结党营私,武举衰弱,就连陛下都要忌惮各家眼线,我做渔户时便想过,这么大的地方我怎么连一方能安眠的土地都没有,为了能成为农户,我费尽心机,三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渔户来说是多少银钱啊。”
“可现在我的食邑有三千户,田亩数千,铺面更是不胜数。我相信的亲人也不过是盼着我成为北地士族之一。”
“你也这么想吗?”陈二牛轻声问,他闭上眼睛像是困倦了。
他等着她的回答。
这些年他们通信,虽然从不提及私事,可在那数年数百封信中,也能看出对方的想法。
乐意童嗤笑了一声。
乐意童微微偏头说:“以前你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忠心?其实那时候除了为了亲族,主要是我从来没法选择,我此生是无法将汤家给我荣华富贵割掉了,我怎么能选择,再说了皇后是个好主子不是吗?我比那些要被买来买去婢女不知强了多少。”
“唯将这十数年留在北境以报皇后对乐家知遇之恩,重用之情,”
“可是,就像爹娘说的,我嫁人后便不用在管乐家的事了。”
她愿意为皇后为乐家为北境去死,但是他们只让她嫁人。
虽说是为她好,但皇后娘娘决心已定,难道她还能回信说不愿吗?
无端惹事生非罢了。
“我一出生便是皇家家奴,你是一生来就是渔户,我们两个人很是相配。哪怕你以后再做回渔户,我也不怕,我武功好得很一定能成捕鱼最多的渔户吧。”
陈二牛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他伸手将一直笔直站立的乐意童揽在怀中。
“渔户就算了,河上潮湿晚年要受罪的,我们可以开一家学馆,你教武艺,我可以教四书五经,以后说不准还会出现文武状元。”
乐意童回抱住他,她心中不知为何终于感受到了迟来了八年的委屈,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在陈二牛肩上:“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乐意童还从未怕过任何人,任何事。”
“我知道,我第一见你的时候便知道。”
两人相互拥抱着对方,就像是对方是他们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卓骏之很想回马看师父和师娘在干什么。
但是求生的欲望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乐济北和乐承恩拉着三人看景,可这北地深秋荒草遍地,真没什么好看的。
几人之间不由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少将军。”陈二牛和乐意童骑马走到他们几人身旁。
“姑父姑母,你们走路没有声也就罢了,怎么骑马也没有声啊。”乐承恩吓了一跳回过身忍不住说。
“那是你功夫不到家。”乐意童笑着说。
“那要是和你们比,这有点太不讲理了。”虽然乐承恩自认自己天资聪颖,可和姑父姑母相比那就差了些。
“姑父一路顺风。”乐承恩嬉皮笑脸地说。
陈二牛点头:“乐小公子,少将军,再会了。”
几人分别,陈二牛眼角眉梢都放松了些。
“师父你和乐姑娘到底都说什么了?”卓骏之看师父脸色极好,这可是问的好时候。
“不要乱打听。”陈二牛拍了一把卓骏之的后背,“赶紧赶路。”
卓骏之也只是问问试试,见师父不愿意说立马就换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