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困把手缩到袖子里,刚想说话就被路旁灌木丛里乍飞的麻雀吓了一跳。
她只好再组织一遍语言:“不打了,没什么兴趣。”
“你是玩不明白吧?”
江困想了下:“也对。”
江和耘笑起来声音憨厚,“不都是男孩子喜欢玩……对了,你放家里那些装备啥的,给你弟弟用没问题吧?”
江困一顿,而后食指在手机背上轻叩。
一辆黑的奥迪经过,车窗上少女眸子里寒光毕现,又转瞬即逝。
“能有什么问题,用吧。”
江困说得轻飘飘的,长睫微垂,神色里透着漠然。
八年前江和耘再娶,生了个儿子,宠爱有加。
说娶过来是要好好照顾江困,但娶得相当草率,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不尽人意。
江困这些年在长宁活得就像个添头。
她我行我素惯了,不愿意住在学校寝室。一上大学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家,目前这个才住上了一天。
还失了眠。
还是合租房。
那个租户昨天没回来,江困没见到人。但这个房子是她小时候关系很好一朋友介绍的,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而且房间里还有单独卫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可能之后都没有多少交集。
不知不觉间,江困已经到了家楼下。
刚才跟江和耘的电话被她一句“没信号”挂断了,顿时神清气爽。她磨蹭地掏出钥匙,走进屋子。
一股淡淡的清香袭面而至。
这种香气不太像是房子里什么东西发出的,倒像是之前住过的女人身上自带的。又听说那个室友是男人,江困光是一闻,心里就有了某个猜测。
跟昨天一样空无一人。
江困的房间面朝西南方向,另一个室友就在对面的楼梯之上。楼梯不高,就是设计出来个小三阶,看上去泾渭分明。
她没再多瞧下去,把书包朝床上一扔。
打开网课,就掏出笔记认真去听。
到会所了十分钟,计倾然一直心不在焉。
刚从学校回来,在车上被个小姑娘平白无故地瞪了一下,下雨天车内空调还不要钱似的开到21度。
冻得他脖根子久久发凉。
“来,喝点热乎的。”管家递过来了杯热咖啡,又给对面的人摆上了杯一样的。
那人窝在软垫里,穿着黑色丝质衬衫。他腿又长又直,搭在一起还支出去了半截。
两只细白的手十指交合,半垂着眼,缝隙里透着疏离和冷恹。
计倾然连忙抿了一口,“谢谢谢谢,顺便再帮我拿个毯子。”
管家正要应下,就被一个声音制止:“你搭理他,冻死活该。”
“……”
计倾然脑袋里面瞬间弹出了一连串国骂,但想想又干不过,到最后只忍气吞声地说道:“妈的许恣你是一点都不会心疼人,小心我把你租房那事儿告诉你爹。”
听完,许恣抬眸,看了眼管家。管家立刻识趣地离开屋子,把大门轻轻关上。
许恣这才伸直了腿,懒洋洋道:“你就这点出息。”
计倾然自暴自弃:“就这么丁点儿,咋的吧。你骗你爹和对象在外面住,转头把屋子租出去了,你就这么相信边璟那少爷?”
边璟算是许恣中介。
虽然比许恣小上几岁,但十分靠谱。许老爷子一直想着抱孙子,天天催得快把人逼疯。这个主意还是边璟给他给想的,在外面找个合租的姑娘,给家里人看就是同居情侣,关上门照样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
“难不成相信你?”许恣语气淡淡。
“……嘁。”话说的没错,计倾然没理儿,只好啐了一口,“找到了吧?哪人啊?”
许恣:“长宁。”
计倾然想了想:“长宁暴发户多啊,不过姑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是木雕就是泥塑,你拿的出手?”
许恣面不改色,轻舔唇角:“各有所需。”
“……”
行吧。
计倾然摸不透这个人,但抬头一瞧,就光被这张脸佩服的五体投地。见两人没什么话说,他又闲闲地补充上一句:“当然,也可能是个白瓷娃娃。”
许恣没应,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轻嘲一声。
今晚许恣回出租房。
他是不觉得搬进来的姑娘能长的多好看,顶多平均值。但只要不把妆涂的花里胡哨、不把香水喷的哪都是味儿,他就能忍受。
至于家里那边,也不太会管。
天色昏暗,墨色洒了整面天。几颗星星零散在天边,又高又远,俯瞰人间夜色繁华。
许恣跟计倾然分别之后,就自己散步回了家。他解开领口的前两颗扣子,拎着外套,朝着家的方向走。样貌十分惹眼,眼神里氤氲着冷傲。
远远一看,三楼屋子的灯亮着。
他把手揣在兜里,步子迈的很开。路灯下人影长条,衬衫下摆就跟着风轻轻地荡。
进了家门,屋子里暗黑一片。
只剩下那个长宁姑娘屋子低下一条冷白色的灯光。
许恣声音不大,避免没必要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