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筒木偶尔会发出裂开的声响,让人听着很安心。主人不理我的时候我就挨在沙发边坐着,还和以前一样,我总觉得自己的裤子脏,觉的自己身上脏。而主人的沙发确实很干净的,他不带人回来所以家里很多场合还和新的一样。
非要让他脏…也只有昂叔叔来喝酒的时候会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不过昂叔挺好的,喝酒的时候会叫我一起,反而是主人不让我和他们坐在一块儿,常常给我一些花生米打发和小料我走。
他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有脾气的,这样几回后我都不愿意理他,他让我去买烟买酒我也不去。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知道很有效,昂叔再来的时候他就把我爱看的频道调好,让我看自己的电视。
我只好和昂叔抱怨:
“你看他,我都二十二了他还这么防着我。你们两个老大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听啊?”之后我也听得心里痒痒,他们每回谈的都不一样,有时候是货,有时候是荤的。但是主人洁癖很严重,只是听听而已。
现在我的鼻子也不那么难受了,他偶尔会喷喷香水再去店里。味道是很辛辣的,不凑近了闻不到。再加上他慢慢恢复的肌肉…有时候我都不敢看他。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会从稿子里出来,然后把他的鞋拿去擦擦上上油才会冷静点。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在主人出门前闻一下儿他身上的味道,主人说我是条称职的大狗。我也觉得自己是,而且…我也不会有别的主人,所以就尽我所能的做狗该做的事。奴隶也好工作犬也罢,主人又不让我跟谁合伙做生意,我在哪里不是社畜。
话锋几转我还是会把自己置于最低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主人才不理我的,我们好几天不睡在一起了。主人回来得晚,我也心慌得厉害,索性简单做了晚饭就骑着山地车去店里,背上背着板子。头一天晚上那么晚跟他回家,认识主人这么久我终于知道他的冷淡不是装的。
他和人谈价钱的时候嘴皮子溜得最快,饭点一过就到了第三个高峰。很多都是出来逛老街的,看了巷口的招牌就走进来看。忙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帮的,有时候和人说话说久了也很累。所以主人不怎么跟我说话是有原因的,大概是这个原因。
那天是我来乂家这么久头一回那么晚回家。夜晚路上飙车的人多主人就不让我把山地车骑回去,我说放在院子里被人骑走了怎么办,我又没带锁,主人争不过只好把车子推进了店里。我终于放下心,主人让我第二天早上得跟他过去牵车子的时候我只偷乐。
又能吃到主人买的小笼包了,我还是改不了,还是会拿起来一个给主人,然后让他嚼碎了再吐给我吃。我吃着主人带着薄荷味儿的涎液和咸甜的小笼包,我觉得很好。
不过有一回和昂叔聚餐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昂叔就让主人赶紧带我去看病,肯定是缺什么微量元素。我默默地不出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吃是这样,穿也是这样,主人不爱穿的衬衫我会拿来改成自己的尺寸穿上,主人不要的裤子说要拿去门口当踩脚的我也舍不得,一件一件地折好放在衣柜里。但是主人在这个事儿上没法儿理解,他一生气还是会骂人的。他说我怎么跟个地沟虫一样捡垃圾吃捡垃圾穿,我想说这可是主人的,为什么要扔掉。可是我说不出来,只能挺直腰板让他骂。
近来主人不理我也只能装死,每天天黑了就去把主人垫脚的枕头偷回来抱着睡,第二天等他去店里了再放回去。我高兴就跟着去,不高兴就当做没听到他叫我。
我很想和他好好谈谈,可是我连一个话题都找不到。刚回来的时候还会聊聊怎么吃怎么玩儿去哪里,可是过了两年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真的太少了。他三十六,我二十二,算上虚岁差了得有十六岁。主人一上网就是找电影,打手游,买皮肤。而我一上网就是不停地冲浪,一有点什么新鲜事儿就能看上好几天,手机里连个wz都无,我也很羡慕主人有那么多皮肤,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充钱,九块钱的改名卡都要考虑半天才买。
但是主人不一样,主人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够精致,每个周末都有十几二十个快递。个护多于日用,日用多于食品。我的洗面奶和洗发水之类的东西都是主人给买的,他总是认识这个那个代购。这个人真的很爱买香水,可是又不怎么用,就是放在柜子里好看。
上回周末我帮他拆快递拆得手有点酸,忍不住问他:
“主人花钱不心疼吗?”结果主人拿起来一瓶香水给我看,反问道:
“这个三十毫升三百多还不划算?”于是话题转到奇怪的点上:
“那这个比大闸蟹贵。”主人就很不解:“大闸蟹不能天天吃的,这个可以天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