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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塞利维亚的夜幕降临,导游师傅给路嗣平打了几个电话被一再延迟晚餐时间后,湘芝终于在一个混沌的大梦中醒来。醒来时小甜妞坐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不知从哪儿扯来的水晶挂饰。
    湘芝向女儿伸手,小甜妞站起来,踏踏踏踏跑到妈妈身边,也伸出双手回抱她。
    然而湘芝并没有把她一把抱起,而是抢走了她手里的新玩具。
    “妈妈!”小甜妞双眼酝酿眼泪,委屈兮兮地搓着小手手。
    湘芝在屋里绕了一圈,终于在床头发现了此款水晶链子的痕迹,它是挂在灯罩上的,颗粒比较大,比国内普通弹珠还要大,形状不规则,偶尔几颗上存在尖锐突起。
    她拿着罪证出去寻找路嗣平,路嗣平并不在屋里,找了半天那人原来在阳台上,湘芝是看到了他手中猩红的烟头才在夜幕中找到他的。
    打开阳台门,路嗣平回头看她,下意识将烟头藏在了身后。
    湘芝睡得有些肿,被甜腻的地中海空气吹了片刻,觉得清醒了许多。她站在阳台门口,手里拎着水晶珠串,孩子躲在她身后。
    小甜妞不知道爸爸妈妈要做什么。
    “你的烟要烧着手了。”湘芝冲他说。
    路嗣平不以为意,依旧背着手,反而说湘芝:“你手里又是什么?”
    “灯罩上的,你姑娘差点把它缠脖子上了。”湘芝刻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挑路嗣平的刺。
    路嗣平挑眉,表示怀疑:“我来之前已经吩咐酒店管家撤除所有不利于孩子的东西。”
    “那这是什么?”湘芝把手里的东西摇了摇,熠熠闪光。
    套房位于酒店四层,塞利维亚本土的建筑普遍不高,这家五星级酒店位于当地人文气息最浓重的地方,古老的建筑大多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对面楼底有一街边乐队正在进行演奏。在湘芝来之前,路嗣平就在看他们。
    此时演奏进入高潮,湘芝远远能听见小提琴温柔的琴音,手中的链子紧了紧。她承认夜色迷人,地中海的一切新鲜事物都能让她着迷,但她的情绪不允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负心汉悠闲地谈情说爱。
    路嗣平终于被烫到了手,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把烟头丢到地上,阳台的地面是石砖,踩上去冰冷而坚硬。
    烟头很快熄灭了,小条妞穿过妈妈与门的缝隙,冲向爸爸怀里。她抱着爸爸膝盖,问爸爸手手疼不疼。
    “爸爸不疼,一点都不疼。”路嗣平弯腰抱起女儿,向她指着楼下的音乐活动,没一会儿甜妞嘻嘻哈哈鼓起掌来。
    湘芝有一秒觉得自己是空气。手里的东西更是多余。
    再晚一些,等湘芝整理自己形象能够出门的时候,路嗣平给女儿套上毛衣外套,牵着女儿的手在门口等她。湘芝内心疲惫,精神也倦态,因而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尤其当路嗣平一手扛着女儿一手揽着她肩膀下电梯的时候,他对她笑得格外温暖柔,湘芝顿时觉得他整个人都失了真。
    他分明,只有对女儿的情绪是真实的。如果他对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那把伞又说明了什么?世界上会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伞吗?她不信,也无法设想太多。
    但她如此明显的反抗应该激起他的疑虑啊?湘芝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后她想,也许他已经察觉出她的异样,所以才刻意保持风度,也许今晚他们就将进行一场声讨式的谈话。
    她的预感是对的。
    经过了晚餐和夜市活动,安顿好女儿,路嗣平把她叫到吧台,给她倒了一杯酒,问:“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吗?”
    湘芝盯着紫红色的液体缓缓发笑,她毫无保留:“我知道你跟林慈昕的事情了。”
    路嗣平手上动作停滞住,红酒瓶半举在空中,不过几秒,他把剩余的酒全部倒在醒酒器里,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在湘芝面前拉凳子坐下。
    湘芝有种他早已排练过的感觉,不然为什么,他能真么淡定,还有心情邀她对酌吗?
    路嗣平洗完澡后套了件白T恤,两手缠绕在桌前,微微倾身,探究地看着湘芝:“我以为你对我以前的事毫无关心,没想到你也是个——”
    “我就是个俗人,俗到家的女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丈夫出轨,精神和□□都不能出轨。”湘芝的态度激进,打断了路嗣平的话。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渠道什么人嘴里听说了什么,但是我坦荡荡,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出轨行为。”路嗣平语速平缓,冷静地说:“我对咱们的家庭很忠诚。”
    “那对我呢?”湘芝再次质问他:“你梦里的时候都会喊她的名字。”
    这时路嗣平有一丝底气不足,他举起酒杯饮了半口,他并不质疑湘芝说话的真实性,并且对自己闪过片刻的失望,这的确是他的错,但并不是来自他的主观意识。她也说了,那是梦话。
    “虽然我没有对我们的婚姻抱太多希望,但至少要及格吧。”
    路嗣平听她低着头这么说,她语气里的失望刺到了他,说得好像他是个不合格的丈夫。他从没想过要在湘芝面前将自己完全袒露出来,但为了让湘芝能少误会一点,他尝试解释:“他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在和你结婚之前,我们的确纠缠过很久,但后来她出国留学,我们就一拍两散了。”
    “可是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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