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嗣平返程的路上一路顺畅,心里却堵得慌,像吃噎了喉咙,又有些胃酸上涌。想起林慈昕的时候,他总会产生这种感觉,今天见到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那年他苦苦挽留,她却说走就走,放弃爱情,放弃了他;如今他事业有成有妻有女,她却又要回到他身周。
她所有的选择,选择产生的后果,都让他去负担?
他气愤,他甚至很恨,林慈昕给他的伤害,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本想直接回家,路过酒吧的时候路嗣平却刹住了车。这几年规律性的疲劳工作限制了他来酒吧的次数,除非几个好友相聚,他主动来这里的机会几乎为零。有那么一两个朋友是这所酒吧的常客,路嗣平一坐到吧台,就被背后迎上来的人强行搂住。
来人个头极大,身材魁梧,笑得故作奸细:“嘿呦喂,这是谁家的良家主夫呀,来给爷香一个!”
路嗣平烦了,顶起手肘把人甩到一边去:“别闹我梁子,我心情特他妈差!”
叫梁子的兄弟摸摸额头,苦恼道:“那可怎么办是好,”顺着朝吧台打了个响指,“waiter给我兄弟整一瓶伏特加!”
他拉了张高脚椅围坐在路嗣平边上,稀罕地看着路嗣平:“兄弟你可好久没来了啊,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跟哥们儿都疏远了,你心里有愧不有愧吧你就说!”
“有愧有愧。”
路嗣平答得特别顺从,接过酒杯仰头就饮,喉结滚动的瞬间酒精刺爽胃部。
梁子不拦着他,光傻笑:“还挺能喝,你这身打扮从哪儿来啊,人模狗样的。”
路嗣平扯开领带呼了一口气,在家的时候穿着休闲装,为了赴约特地换了贵牌西装。也不知道图什么。
“你还真别说,你穿正装,贼他妈有感觉,有那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女人最喜欢你这种……你看我吧,我要是穿西装,我对象准说我像那个啥……”梁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讨债的,□□头子!我呸,你说我一正经人,哪像□□头子!”
路嗣平斜眼看着梁子一头脏辫,打岔道:“林慈昕回来了。”
“……”
梁子默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干,兄弟。”
…………
深更半夜到家,路嗣平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梁子亲自把人送到湘芝手里,一个劲地跟兄弟比“嘘”的手势:“弟妹,快扶上去,别让老爷子看见!”
湘芝对此状况完全摸不清头脑,路嗣平喝得烂醉挂在她肩膀上,还一个劲傻笑骂自己是蠢货……
好不容易把人扛到二楼,腾出手开个门的功夫,路嗣平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
婆婆闻声出来查看,爬到二楼一看,打到一半的哈欠都憋了回去。
她跑过来扶起儿子上半身,不敢大声:“嗣平,嗣平——这是怎么了啊?!”
湘芝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易梁大哥送他回来的。”
“先弄进去。”
婆媳两人一人抬一头,把人扛到床上,路嗣平相当不配合,一直在扭动,喊着“别碰我!”
湘芝站在一边喘气:“妈你先去睡,这里我来照顾。”
“这……你能行吗?”
“能行的,稍微给他擦一下就行。”
婆婆糟心极了:“那你弄吧,嗣平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一点数都没有喝成这样,差点把他爸吵醒了都!”
“……”
路嗣平脸颊通红仰面躺在床上,湘芝矗在边上不知道先做什么,最后拧了块凉毛巾过来给先给他擦脸。毛巾刚碰到他脸颊,她的手就被狠狠抓住了。
“别动我。”路嗣平依旧闭着眼。
“我是湘芝,你醒了吗?”
湘芝试图抽出手腕,但都是无用功。这样下去要被他掐肿了。
“不准动!”路嗣平又说了一遍,这次他睁开眼睛,支起身子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湘芝:“我说不要动!”
湘芝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床边,手还被他扼着,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也许是湿红的眼角让路嗣平稍有动容,他松开手揉揉眼睛,哽咽道:“我醉了……”
第十章
原本湘芝以为,不论路嗣平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怪他,因为这些年他已经很努力在改变,她也该学会知足。但当她听到从他嘴里吐出其他女人名字的时候,她的精神仿佛一瞬间从愤怒的顶峰跌落到失望的谷底。
这个名字,是她在结婚最初的几个月,听过好几次的——小慈,总出现在他醉酒后的梦里。
当然不仅仅是梦里,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她和路嗣平的婚礼,一个喝醉的友人说错了话,竟举杯讨问路嗣平:“离开了小慈生活还痛快吗?”
那时路嗣平顾及身周众人口舌,罚酒糊弄过去,可湘芝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小慈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娶她也不是因为爱她。
接着便是新婚里一次次受的委屈接连从回忆深处浮现出来,他无理由责怪她的时候;他拿她当出气筒发泄的时候;他和她冷战,一周都不说话的时候;好像都伴随着这个名字。
她完全不知道小慈是谁,可她坐在床边,看到路嗣平连做梦都深锁的眉头,便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他的重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