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岩洞里面分配了四个人,叔公,他的女儿, 我叫她姨妈,还有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赵。我们四个人, 留两斤的奶。”
落落采访的空隙,叔公已经去溶洞里把李姨妈和小赵也叫出来。
岩洞口本来是没有太大的酒气,李姨妈和小赵一出来, 醪糟味也变浓了。
姨妈是个很爽朗的人:“我还想着有什么事情不在电话里联系, 反而要面对面说,原来是记者来了!”
吴旗拥和常巍坐不住, 捧着热羊奶的碗, 往溶洞里面走:“酒是刚刚出来的吗?闻到味道了。”
“里面呆久了有点闷啊,要不要加个通风系统什么的?”常巍问道。
“加了通风,温度就很难保持现在的稳定效果了。”吴旗拥走到一塔前, 从出酒管下对应的酒坛子里, 用小小的酒杯舀了一杯,她没有喝,只是转过身递给常巍,“你尝尝?”
常巍就着他的手, 把米酒一饮而尽, 耳朵马上就红了:“嘶!度数有点高, 有点像三花酒。”
“泉水好,我们复兴区的水质好。”叔公跟着进来。
落落也尝了一口米酒, 辣到流眼泪,没一会儿就说:“这米酒回甘呐!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说复兴区水质好的,保护好环境,也能保护好我们更多的劳动财富。”
……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又有不少需要物资的地区和复兴村取得了联系,复兴的贡献值指数上升,离前一名只差临门一脚。
“我们能输出的物资都已经被订完了,还有人想预订下一期的米酒和蔗糖。”李阿姨坐在柜台里汇报,“……这些物资输出的管理都是要通过我们后勤部的吗?”
常巍点头:“对啊,后勤管理的就是所有的物资储备,和他们的调动。”
霍依难得出门走动,先去看了看她的“口粮”,回来就说:“肉猪出栏了,出栏了,明天炸锅烧,做扣肉,过年了,肯定要吃扣肉啊!”
“吃吃吃。”小强起身,“说不如做,我这就去磨刀!”
而吴旗拥还在看贡献排行榜,感叹道:“真是越往上爬,每两名之间都是天堑。”
李阿姨轻声说:“诶~?临照县出年货了,我们要订年货吗?”
常巍挨着吴旗拥,看她滑手机:“跟村委申请试试吧。”
李阿姨:“好的!”
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目前为止,以旅游业为主的复兴区天花板确实不高,所以他们并没有气馁,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深山里,把希望寄托在那一片科学自然的特色中药生产基地,和它附带的研究中心上。
过年前,村委开了一个小会。
常东香再三强调:“现在物资输出的地区越来越多,不在乎排名,那是假的,排名就是我们努力奋斗的数据化。一定要杜绝数据造假,杜绝以次充好,前头那几个大城市掉进阴沟就是前车之鉴。”
“我们确实是旅游业的村子,我们的天花板确实不高,但我们要有做人的骨气。其他地方的人我常东香管不到,但在我们复兴村,做人就是要堂堂正正,脚踏实地,不要搞那些弄虚作假的歪风邪气,一旦被查出来,我绝对不会留情面的。”
复兴村不是没有二流子,只不过是因为二流子斗不过正经村委带动下的人民,只能一直被压制着,不敢乱来。
除此之外,常东香还替为村子做过重要贡献的志愿者们申请了集体荣誉。
常巍和吴旗拥还有无私奉献奖,感动八桂十大人物……
以至于在拍照上材料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
忙了大半天,回到农家乐,电视上正在播放公益广告:“……从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吴旗拥只觉得很累。
以前看这个广告,只觉得所谓的小事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小事,可是成为了标兵,获得了荣誉,也付出了多于常人的代价。
有时候那种窒息感还会来到她的梦里面,那种有心无力的绝望在梦中被放大,那种对同伴的信任,被河底的暗流撕得稀碎。
她突然有些困难:“我回房间去睡一觉,最近都好累啊。”
在支援灾区的日子里,活力都留给了被需要的人,压抑都留给了自己。
登上楼梯的那一刻,吴旗拥回头,看到常巍还跟在自己的身后,一把牵住他的手,带这些祈求:“你陪陪我吧?”
“怎么突然和常岷一样,睡觉还要人看着。”常巍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在心疼,因为吴旗拥对她示弱的样子,就是当初他在吴旗拥面前示弱的样子。
她现在很难受,很抑郁,需要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常巍揉揉吴旗拥的脑袋:“走吧,我看着你睡。”
这叫吴旗拥睡了好久,这也是她离开学校,投身灾区建设的这段日子里,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一觉,把脑子都清空,哪怕是陷入深度睡眠,也依旧握着一个人的手。
从下午四点开始睡,一觉醒来,天又黑了。
吴旗拥屈着手指,掌心空空的,再一睁眼,她才发现自己落在了某个人的怀里,一直枕着人家的胳膊。
不好意思地起身,她又发现常巍已经睡在床的边缘,动一动就能掉下去,也没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