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杀孟哥哥!”我委屈地大声喊道:“我欺瞒什么了!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在紫宸殿里假作不识也只是为了避嫌而已,怎么有陛下说的那么不堪?”
在外偷听的庆福听见这句话,长长叹了一声。
沈缨这张要命的破嘴啊,每句话都往陛下的心窝子里扎,烈火泼油似的。
听听,这个蠢货一口一个孟哥哥喊得多亲热,陛下听了不发疯才怪。
果然,李斯焱听不得我维护孟叙,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像个悲哀的妒夫一样,用一种酸气四溢的语调道:“好一个发乎情止乎礼,朕倒要看看你们的山盟海誓够不够坚固。”
我委顿在地,随手挽的发髻散落了,碎发遮住了眼睛。
我呆呆地注视着他脚边的地面,问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他?”
他蹲下身,拨开我额头上的头发,露出我的眼睛,轻柔道:
“杀了他?你反而要记他一辈子,这多没意思。”
不杀孟叙?我竟然如释重负地傻笑了一声。
狗皇帝冷冷瞧着我道:“今后你再也别想出宫了,不,没有朕的允许,连紫宸殿也不准出,就乖乖地被关在这儿里吧,看看十五年后,除了朕之外,哪个人还能记得你。”
第十章磨人妖精沈缨缨
听见他说仅仅是不让我和孟叙见面,我愣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道:“好,我不见他便是,一面也不见,但请陛下不要责罚他。”
不见便不见了,只要孟叙好好儿的就行,起码不要被怒气上头的李斯焱给剁出个残疾来。
我本也不想耽误他的人生,狗皇帝棒打鸳鸯,打便打吧,我自暴自弃地想,孟哥哥心眼实在,能被狗皇帝毒打一顿也好。
“哟,事到临头还护着情郎呢,让朕轻轻放过他?想得真美。”李斯焱气极反笑:“罢官还是打板子,你给他挑一个吧。”
我踉踉跄跄地站直身子,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上次回家时就有退亲的打算了,是孟叙他讲情面念旧情才耽搁下来,并非我有意袒护,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不喜欢我见他我就不见,何苦连累旁人?”
我小声补充:“再说了,便是御前随侍之人,也没有不准定亲的规矩。”
李斯焱惊讶道:“你又在和朕讲道理?”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我怎么忘了,龙袍之下的狗皇帝从来是个不讲道理的土匪。
他的手又回到了我的下巴上,粗重的带着热气的气息吹拂到我的眼旁,他凶恶地盯着我冷笑道:“瞧瞧,不过出去了一日便带回了一身男人味,这幸福舒坦的小模样真是刺眼,朕留你在宫里是为了慢慢地折磨,怎么能让你这般得意呢?”
我听他说得越发不堪,再次强调道:“我和孟哥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你管躺在男人怀里哭叫清清白白?”李斯焱嗤笑道:“平日朕随意碰你一下,你都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怎地在他那儿就荤素不忌了?”
我险些眼前一黑,我以为关起门来就能挡住侍卫们的监视,没想到他们还是有法子探知我的一举一动,还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皇帝。
我垂下眼不说话了,多说多错,还是要等狗皇帝气消下去,再徐徐图之。
可李斯焱的气没有那么容易消下去,他的手从我的下巴处向上抚摸,揪着我的面皮来回拉扯,手劲儿极大,捏得我右脸一阵生疼。
他皱着眉揉弄着我的脸,神情古怪道:“孟叙不过一介稚弱书生,为了娶你连绝食这种事都做得出,瞧你这颜色也是平平,性子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
他似是真心困惑,又似是在奚落耻笑我。
我一动也不敢动,脸疼,鼻子也酸得要命,泪水慢慢往眼里汇集。
我拼命地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转念一想,狗皇帝既然想瞧我伤心难过的样子,说不定我哭了他的气会消呢?
于是我扁了扁嘴,任由泪水在腮边滚落。
眼泪被李斯焱顺手抹去,他的手指冰凉,像一条毒蛇爬过我的面庞。
“哭什么,你放心,长安城里淑女如云,他很快就会忘了你,到时候,朕准许你去赴他的喜宴。”李斯焱挖苦着我,脸上仍是那古怪的神情。
我隔着朦朦的眼泪去看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眸色黑如浓墨,眼底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
“好的,”我哽咽道:“就叫他忘了我。”
“哦,不对。”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嘻嘻道:“朕怎么忘了呢,孟家的郎君情深意重,倒未必会去另娶旁人,不过啊沈缨,如果他清白干净的缨妹妹坠入了尘泥中,被染污了身子,你说,他还会这样爱护你吗?”
他冰凉的手指下,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不受控制地战栗。
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