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回京吗?”魏宁侯剑眉微蹙。
鲁燕婉走到案前,看到励精图治的太傅居然在描绘衣裙的图案,画中美人千娇百媚,亦不知太傅是在画衣还是在画人,鲁燕婉原本犹豫不决的心突然坚定下来。
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留着又有何用?
“妾身明日便会启程,只是见太傅帐中灯火通明,特地亲手炖熟参汤,好让太傅补补身子。”鲁燕婉含情脉脉地注视魏宁侯,放下手中的汤碗。
“本候知晓,你且退下。”魏宁侯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参汤,并未动手。
鲁燕婉见状,不急不缓地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和离书道:“妾身知晓太傅对明悦妹妹情根深种,眼中已不容他人,妾身亦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只盼与太傅大人好聚好散。”
听闻鲁燕婉此言,魏宁侯倒是惊讶的抬起头,见到眼前的女人已是泪流满面,倒是放缓了冰冷的语气问:“你可是想好了?”
“燕婉愿祝太傅与明悦妹妹伉俪情深,白首到老。”
魏宁侯接过和离书,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大名,又道:“终究是本候负了你,等回到京中,看上那套宅子,尽可对张忠开口,还有府内的...”
“太傅...”鲁燕婉突然出言打断魏宁侯的叮嘱,从桌上端起那晚参汤,眉目含情道:“婉儿什么都不要,只求太傅饮下妾身最后所做的参汤...就算是太傅与婉儿之间的忘情水。”
魏宁侯接过鲁燕婉递来的参汤,汤中药水味甚重,魏宁侯却是不在意,慢慢放置薄唇下。
鲁燕婉停止了抽泣,目不转睛地盯住太傅手中的参汤,心中鼓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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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大婚都在日落黄昏时举行,到了晌午时,成璟踏入殿中。在大婚当日新人不能相见的习俗,在南疆北朝亦是通用,不过成璟敢在前妻尸骨未寒时便迎娶新人,想来是不在乎这些习俗。
见陆明悦已换上了华丽的婚袍,正温顺地坐在矮塌上,任由侍女为其描绘手上的祥云福花图腾,见到他进来,抬头妩媚一笑,顾盼生辉。
成璟一时看痴了,想到他这数年的卧薪尝胆,处心积虑,委曲求全,终于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也因此得到了梦寐以求之人。
果然,只有滔天的权势,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表妹...你真美。”
成璟挥手让殿中的侍女们退下,伸手欲抚摸眼前美人的脸颊:“礼成后,表妹便可卸下圣女之位,专心为本王诞下王子。”
陆明悦微微侧身,躲过了成璟的大掌。平淡道:“大婚之日,夫妻本不应相见。”
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紧握,最终收回身后,成璟脸上笑着,眼中却冰冷一片。
“方才本王得到线报,魏家军退至齐中,自始至终魏宁侯从未出现,而门右相已于昨夜从京中赶来。想来鲁燕婉已经得手了。”
陆明悦闻言身子一僵,抬头望向成璟问:“大王特地赶来告知明悦此事,寓意为何?”
成璟再次伸手抚摸美人的脸颊,这次陆明悦倒是未曾闪躲,明媚的大眼中隐有氤氲。
“想哭便哭,只是过了今日,表妹就是南疆王妃,以前的种种过往,也该随着逝者烟消云散。”
陆明悦没有说话,只是泪眼婆娑地望向手中纠缠环绕的双鱼玉佩。
吉时已到,迎着黄昏的晚霞,南疆王身上的软金刺绣盘纹巨蟒熠熠生辉,他站在王庭大殿上,看向台阶下卑躬屈膝地臣子和族长们,心中大感酣畅淋漓。
远方的步辇上,正乘坐者他的秋水伊人,礼成之后,便会和他共享盛世繁华。
伊人头戴珠链金冠,拾阶而上,缓缓走至成璟身侧。
成璟从大总管托举的盘中拿起合卺酒递给王妃。
王妃撩开珍珠垂链,只露出一张樱桃小嘴,饮下合卺酒,随后接过了礼部早已备下的金册。
礼成,成璟笑着摘下眼前女子繁重的金冠。
台阶的大臣和族长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更有甚至,连着后退数步栽倒地上,难以置信地揉揉自己的双眼。
“大...大公主...居然没有死?”
乞洛看向眼前面色阴沉的男子,自嘲一笑:“夫君又要失望了?”
两日前,营帐内。
本该被一饮而下的参汤却停留在魏宁侯唇边。
“燕婉什么都不要,却想要本候的性命。”魏宁侯突然放下手中的参汤,目光如炬地看向鲁燕婉道。
鲁燕婉脸色骤然转白,惊慌地躲过魏宁侯投来的目光,争辩道:“太傅嫌若是弃妾身厨艺,不用便罢了。”说完就要去抢下魏宁侯手中的汤碗。
见到面露慌色地鲁燕婉,魏宁侯唤来常隐道:“鲁燕婉一番心意,便赏赐给鲁将军。”
“不...”鲁燕婉大叫,她打翻常隐手中参汤,同时被常隐出手制伏,紧接着又被灌下带有血腥味的凉水。
“咳咳...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鲁燕婉恶狠狠地盯向魏宁侯,全无方才吴侬软语的模样。
“小夫人放心,这是陆姑娘留给太傅的净盅粉,您打南边归来,身上难免会沾染到一些小虫,喝下此水,能够帮助您除去身上的虫子。”常隐见太傅不语,耐心地为鲁燕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