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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声高音自阁外传来。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第 六 舞
    整个初棠阁肃穆冷静。
    方月娘坐在檀木椅上阴气甚重的脸盯着我们两个,转而对坐在安乐椅上的太后娄昭君谦恭道:“太后娘娘,是臣妾管教无方,这两个孩子论学识,论舞技自是不差,看在她们尚小的份上还望太后网开一面。”
    我跪在地上,神经突突直跳,这个严肃庄重,穿着典雅的妇人就是太后?
    如师父所说,是个让人为之胆颤的女人。
    娄昭君云髻淡雅,扶手端茶抿了口茶水,将瓷杯放在茶几上,对着一旁默不出声的高洋道:“皇帝说说这事该怎么办?依据皇宫律条,伶人本该恪守本分,这两个尚不知事的伶人竟做出如此伤俗之事,皇帝,总该说句话吧。”
    高洋一身明黄龙袍,九旒冕垂挂遮住额发,无上尊贵。
    他一脸寒气,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良久,开口道:“母后,他们年纪尚小性格淘气,虽然厮打一团幸得都没有伤着,儿臣看就此小事化了,罚她们二人每日去青香殿扫尘好让她们冷静些时日去去煞气。”
    “恩,如此也好,那就这样办吧。”
    打扫院子这事我没有意见,只要不被赶出宫就行,我想高洋心里定是被火了。我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安画城,她妆容狼狈,小巧玲珑的脸蛋一阵青白,胭脂水粉全都被泪水溶解散开了,嘴巴一动哭的好不凄凉。
    若非她狗仗人势,怎么变成这样。
    性格平稳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
    我垂头丧气到的闭上眼睛。
    脾气这事也要看人而论。
    “安画城,封九歌,你们还不快谢太后娘娘。”方月娘瞪着双眼朝我们道。
    我与安画城俯首叩地,感激道:“奴婢知错,多谢太后,多谢陛下开恩!”
    待高洋搀扶着太后离开席位,走到我身侧时停了下来,暗中踩了我一脚随之远去,我吃痛的睁圆眼睛鼓起腮帮子,狂吸气。
    想来被我气的不轻,又不能将我赶出宫,只能做出让步,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怜我的手都被踩红了。
    方月娘摇头叹息,留下一句话:“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愤愤甩袖而去。
    我与安画城四目相对,各自扭头不理对方。
    “她们可真有能耐竟然将陛下与太后都请了来。”
    “你不知道,我刚才呀,偷偷看了陛下呢,这样的男人真的好有魅力啊!”
    身边的几位伶人围在一处议论纷纷,崔裳霓冷着脸对上那些花痴的姑娘,说着:“陛下岂是你们几个觊觎的,能长宿皇宫已是皇恩浩荡,只有最高的伶人才能陪王伴驾,于此做着白日梦还不如赢了这次比赛。”
    我听其中一名吴蓼兰的伶人暗讽道:“我们几个哪能跟姐姐比呢,姐姐可是丞相的掌上明珠,长得这般沉鱼落雁,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话落在姐姐身上一点也都不过,姐姐可是咱们北齐的才女,我们自是比不得。”
    我朝她们那边望了去,隐约感觉其中的话意。崔裳霓也不恼怒,很是自若的执笔在宣纸上写字,像个冰雕美人唇角含着冷笑:“人就该相信事实不是么?弱肉强食,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弱肉强食……
    我嘀咕着她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我每天都要去青香殿抹尘,第一天还见着安画城心不甘情不愿的来打扫,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每当我完成任务回到初棠阁时,安画城早已经坐在位上了,瞧她那一脸傲慢的样子,我都懒得再说了。
    这天,我们站在百花齐放的花院里。整齐的站着,身上统一穿着红色的绣衣,光滑舒适。每人手中都持有一把红色画扇,精致巧妙。
    方月娘举扇似流水轻轻掌开,抬起橙色的袖子嘴里一边数拍子一边舞动身姿,我们学的认真,整个课堂精彩万分。
    “一,二,三,转转转。”
    “三二三,三二四,跳跳跳。”
    “就这样,在转动身体的过程中,一定要软,就像小鸟一样飞舞,不能过于僵硬,不若便少了份美感了。”
    我与崔裳霓站在一行,她持画扇仿若仙女拨动琴弦优美婉转,长河落日与景相得映彰。
    我作出一段指度,微微划开空气,随即掌扇跨步舞动,自觉姿势甚好笑着转接另一种动作,在收扇过程中,方月娘突然抓住我的手,“别跳了。”
    “娘娘?”我一愣不明其意。
    “方才那个动作我见你舞的甚是轻巧,只是你急于求成心态不定,那甚是好看的《长吟舞》又被你毁了一遭。”
    “学生只是想早点学会下面的一段,过于心急了。”我顿时窘迫的两颊如被人刮了一耳光,火辣麻木,心里似冰寒凉。她那番话显是在责备我心浮气躁而不会脚踏实地,在这么多姐妹面前让我一时下不了台阶。
    当她们的视线都看过来时,那一双双眼睛充满了诸多不善与嘲弄。
    即便是争妍斗艳,粉妆玉砌的庭院。
    夏季的风无法驱走我的寒冷,只能感觉到一丝寒意停驻心头以致手心沁出汗来,一口气堵在心里。
    方月娘看向我身旁的崔裳霓,对我笑道:“你瞧人家崔裳霓,与你同是伶人。虽是丞相之女却笃信好学毫不打着幌子,她一直持续练着我教授的同一个动作,不似你浮浅不定,你完全可以不用来上我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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