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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声唤道:“我又做了碗饭,我们一起吃吧?”
    ‘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赵归从暗处走了出来。
    周梨花忍不住向他身后看了看,但视线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加上屋里本就昏暗,所以没能看清屋内情形。
    见他两只手有些脏,周梨花连忙打了盆水给他洗手。
    赵归顿了顿,眉头下意识皱起。
    他本就长的凶,一皱眉更是凶神恶煞。
    吓得周梨花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给他拜个早年。
    似乎察觉到自己吓到人了,赵归眉头皱的更深,借着盆里的水随意搓了搓手,然后绕过女子走向桌子。
    走到桌前,他扭过头,一双眼直直看向女子,粗声粗气的说:“吃饭。”
    周梨花连忙放下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偷偷抬眸打量着男子的神色,生怕在他脸上看到半分不悦。
    索性这次赵归没皱眉,只是低着头,动作迅速地端起碗,将那小碗粥一饮而尽。
    周梨花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完,却又忽然停住。
    赵归吃的粥,却将米饭留下了。
    这是要她吃的意思?
    且不说她吃不完这么大碗干饭,就算吃的完也不敢吃的!
    本就寄人篱下,哪还敢不识好歹让对方吃粥,自己吃米饭的?
    周梨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面前的碗推过去:“我、我不饿……”
    话未说完,就被赵归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不敢说下去了。
    赵归凶巴巴地说:“叫你吃就吃。”
    周梨花脸色一白,不敢反抗,拘谨的端起碗,也不敢夹菜,默默往自己嘴里塞米饭。
    最后吃太多撑得肚子疼。
    长这么大头一次吃撑了,甚至打起嗝来。
    直羞耻地她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随后赵归又进了正屋,不一会儿屋里亮起了烛光。
    周梨花站在院子里,盯着那亮起烛光的屋子看了会。
    她以前的婆家和娘家一年到头也不舍得点回油灯。
    随后周梨花进厨房,舀了些灶台上温着的热水到脸盆里,然后扣了扣正屋的房门。
    踌躇了许久,才忍着羞意磕磕绊绊地喊到:“……郎、郎君,该洗漱歇息了。”
    话音刚落,屋内再次传来‘砰‘的一声异响。
    也不知道赵归究竟在做什么。
    正要询问一番,房门豁然打开。
    屋里点着烛火,倒是周梨花看见了屋内的情况。
    这竟是间卧房,这间卧房瞧着比左边屋子的那间更大些。
    地上放着一把锤子和几块木板,旁边还有个缺了两条腿的桌子。
    原来他是在做家具,周梨花没想到赵归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但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间屋子的床上也置了被褥。
    且这间屋子怎么看都比侧屋那间更想主卧。
    这时只听赵归道:“你只管自己洗完去侧屋睡去,无需管我。”
    周梨花咬着下唇,忍不住有了不好的猜测,顿时鼻头一酸。
    虽则敲门时她是很紧张害怕的,但真被赶去其他屋子,心里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便越想越觉着是这样。
    或许赵归没想到自个儿花了二十两银子,却娶了她这么个寡妇回来。
    仔细想来,现下既无三媒六聘,又无成亲之仪,更无婚书,自己却就这住进了人家的门,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又让人家如何看待自己?
    这般一想,连她都自觉自个儿实在轻贱了些。
    周梨花的紧咬着唇,站在赵归的房门前双腿僵硬的不能动弹半分。
    若是赵归要将自己退回去,换回自个儿的二十两银子,那她又当如何?
    她双眼含泪,正纠结着如何求赵归留下自己,却听对方说:“哭什么?”
    周梨花一个激灵,连忙摇头:“没,没哭。”
    但赵归又不是眼瞎,站在门前瞪着女子看了会,终究妥协。
    他毕竟是男子,没必要跟妇人较劲。
    他脸色有些难看地推开周梨花,去厨房端了热水回来。
    赵归刚走,周梨花的眼泪便如同决堤一般涌出,她也不知怎的,连嗓子也哽咽极了。
    见赵归端着热水进了屋,她也跟了进去。
    赵归找了块儿布巾子递过去,虽然声音特意放轻了几分,但他嗓音粗沉,听着仍旧很凶。
    他不耐烦地僵着嗓子道:“莫哭了,赶紧洗洗睡去,明日须得早起去衙门办婚书。”
    周梨花捏着布巾子抹眼泪的手一顿,懵了许久,问:“婚书?”
    赵归默了默,一双眼沉沉的看着她:“若是后悔了就把钱退给我,我放你回去。”
    周梨花心想自己哪有资格后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忙擦擦眼泪,道:“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跑了。
    赵归看着她的背影,轻嗤一声。
    他没想到昨日刚跟媒人谈好,对方今日就直接将人带上了门。
    更没想到是个这般柔弱的女子。
    不过赵归没资格拒绝,毕竟拒了这个他也怕是再也说不到别的媳妇了。
    虽说这女子瞧着就不大行,身子骨弱,看着病怏怏的,还爱哭,但他总归要成亲,忍忍日子也一样能过。
    这样想着,赵归关上了门,转身随意擦洗身体,洗完继续做新的家具。
    这夜周梨花是辗转难眠的。
    到了夜半,她起夜如厕时,却见赵归的屋子竟还亮着灯。
    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人实在不懂得过日子。
    周梨花刚来的第一日,新丈夫不仅大包小包的买东西,晚上还点了大半夜油灯。
    也不晓得他在屋里捣鼓什么,有什么不能白天做的,非得晚上点油灯做。
    但她是不会多管的,毕竟她是赵归二十两银子买来的。
    这一点她时刻记着。
    她感激这个男子愿意收留她,甚至给她名分。
    不过虽然她仍旧有些怕这个面相有些凶的男子,却下定决心往后定要做个勤快懂事的好娘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周梨花便起床,虽然没睡好,但昨日便决定勤快些的她,自然要早早起来做早饭。
    谁知刚进厨房门,就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赵归。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
    周梨花忙抵了条干帕子给他:“快擦擦头发换身衣裳,莫要受了风寒。”
    她没想到这人昨日睡那么晚,今日却还能这般早起。
    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赵归顿了顿,接过干帕子,边擦着被露水沾湿的头发,边进了屋。
    全然没有说起自己大清早从外面回来的缘故。
    房门在周梨花面前关上,她只好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昨日见到的那缸米和一坛咸菜。
    她便煮了些粘稠的浓粥,咸菜不需要炒,凉的咸菜就热粥刚刚好。
    做好了这顿尚算丰厚的早饭,周梨花便从厨房窗子探出头去唤正光着膀子劈柴的男人。
    天还未全亮,别人身着两层衣裳在外面都觉得挺冷,他却光着膀子,也不知是不是铁打的身子。
    那笨重的斧子在他手里好似一根筷子般轻松,一斧下去木头顿时分裂。
    周梨花唤了声:“该吃饭了。”
    赵归豁然转头,汗水自额头滑落,流过脖颈的烫伤伤疤上。
    赵归应了声,随手丢下斧子,随后走向院子对面的水井,提了桶水出来。
    周梨花正疑惑他要做什么,便见男人将一整桶水举过头顶,兜头泼下。
    周梨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赶忙跑进了自己屋子。
    赵归眼见着娇小的身影奔进屋子,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提水冲凉。
    然而当他刚把一桶水从井里提出来,一块巾布就举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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