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大门外走来一个妇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人很清瘦,不过却可以看出五官很秀丽。
夏云桐正在西厢房里,将连氏吃完的碗筷收拾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夏家院子里多了个人。
她低声道:“娘,我二姑来了,我出去看看。”
说起来,二姑夏茹对这几个侄女都不错。
张婆子重男轻女特别厉害,以前是眼里只有儿子,如今再加上几个大孙子。
即便是唯一的女儿也没上心。
所以,夏茹与娘家不怎么来往,关系也淡淡的。
心情极度不好的张婆子看到女儿来了,眉眼间还是有些高兴,可看到对方拉着脸子,也不高兴了:“你怎么来了?”
夏茹脸色有点冷:“你卖了我给你大儿子交束脩,可也没写断亲文书啊,我怎么不能来,这不是我娘家吗?”
饶是张婆子听了好多次,可也依然受不了,她压着嗓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富贵那是明媒正娶,怎么叫卖了你,再说了哪家嫁女儿不收聘礼,怎么就你委屈上了,养你一场不是让你来气我的,滚滚滚……”
说着竟然要上前推人。
夏良听二姐说这话他没吭声,眼底里的光明明灭灭的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但看到张婆子要赶二姐走,他忙一把拉住:“娘,别生气,二姐说的都是气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马上要出屋子的夏云桐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而夏云敏趁乱赶紧去找村子里的老郎中。
夏云桐扫视了一眼夏云敏惊慌的背影,就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夏茹听到张婆子这话,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我跟阿良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随即看向夏良:“阿良,我听人说沈四郎下山时不小心受了伤,他的娘亲就认为两人亲事相克,她带了沈二婶要来退亲……”
虽然不知道夏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显然夏茹的消息滞后了。
“二姐,沈家人来过了,大丫自己也不乐意,这门亲事已经退了,……”
夏茹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有些可惜,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看到张婆子的脸色,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黯然。
“那就当我啥都没说,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张婆子默不作声,夏良知道今天家里不会安稳,就也没挽留:“二姐,我去送送你。”
夏茹嫁去的人家倒是不远,就在隔壁的林家村。
她没准备多留,转身就走。
不过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夏茹的嘴角忽然有了一抹讥讽的笑意:“穷的天天喝野菜稀粥,还供儿郎去学堂,谁背后不说你们不自量力,一年三两银子束脩加上笔墨纸砚,让你们一年到头不停的干活还借了不少的外债。
夏天赐今年十五岁了吧,童生都没过指望着中举不知道多少年,就算是中举了当官了,那时候您多大岁数了,再说了,人家请封诰命也是给亲娘,就没听说给祖母请的。
你跟我爹还有阿良全家不就是大哥一家的长工吗?还是不给工钱倒贴的,可别忙活到最后一场空!”
张婆子本就被打击的不轻,此时更是气的脸色铁青,捂着胸口摇摇欲坠,颤抖的手指着夏茹:“滚,给我滚!”
说完这些话,夏茹觉得心里一口郁气出了不少,她不让夏良送她,推开大门就离开了夏家。
夏云桐诧异的挑眉。
这个姑姑说话真是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第10章 诡辩
张婆子捶着自己的双腿,不敢大声骂,只是咬牙切齿的:“一群讨债鬼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夏云桐瞥了一眼张婆子,要她说,元氏之所以这么嚣张,还是张婆子给纵容出来的。
大伯早年读书,倒是考中了童生,可一直到现在还是个童生。
年龄大了,不好继续在学堂了,就送了两个儿子去读书,他自己在家接了一个抄书的活计,一边抄书一边准备考试。
地里的活都是夏满囤和夏良一家子干。
夏坤会洗脑,总是给夏良画大饼。
在他的描述里,以后他们父子三人那都是当大官的,而他夏良,就等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了。
其实这样的做法也正常,几百年后穷人家供出一个大学生来,那也是要全家受惠的。
总要一个拉一个才能活得更好。
可是,做人要讲良心,不能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
………
当太阳升到正上空的时候,大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两个人。
夏满囤和夏坤终于回来了。
似乎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两个人虽然满头大汗,可脸上却带着笑容。
夏良一下子绷直了身体,视线与似乎心情很愉悦的大哥对上,他忽然的就怒从心起,子不教父之过,大嫂心肠歹毒,大哥也难辞其咎。
他虽然瘦弱,可因为常年干农活力气大,他走过去,不容分说扯住夏坤就往屋子里拉。
夏老大蒙了,被夏良拉的踉踉跄跄的进了堂屋。
夏良挥起拳头就将夏老大打倒在地,又狠劲的打了几拳,随后揪住了夏坤的衣襟,咬牙道,“夏老大,我夏良自打懂事起,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可你倒好,竟纵容元氏害我子嗣,怎么着,我夏良是不是就该给你做牛做马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