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校牌上的少年与我
同学聚会竟然来了五六个人, 除了我都是男孩子,没办法,理科班的常态。
毕业后就没见的几个人除了横向发展外,特征倒是没变, 一眼便能认出来。
我看着各个褪去了青涩, 多了几分老练成熟的面孔, 恍然间记忆又被拖回了高中的教室。
后墙潦草的黑板报, 堆成山能把头淹没的书桌,离高考还有X天的醒目倒计时, 脚边裂了缝的塑料箱,从前稀松平常的光景在眼前零零碎碎拼凑着,却总是拼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一晃, 竟然都这么多年了。
当年的我们曾经在教室里畅想过毕业多年后大家是怎样的面孔,看过什么样的风景,经历过什么样的风浪。
那时候觉得十年八年太遥远了,远到永远都不会到来,像是在天边无限延伸触碰不到的地平线。
但它还是悄无声息到来了,没有一点征兆。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大风大浪, 没有刻骨铭心,只是平静而又沉默地到来了。
我十八岁的时候以为人生分界线的三十岁只是与我无缘虚无缥缈的一个数字,而当我过了二十五岁, 才发现, 不是这样的。
它是人生的列车一定会到达的中间站, 无一例外。
我从前一直很不解为什么童话故事里的坏女巫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永葆青春,我现在明白了。
我是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因为年轻, 真的太好了。
大家见我和许目远一起走进店子,刚坐下,包还没放下呢,就有人调侃了句:
“你俩都这么多年了,不要告诉我还没在一起啊!!”
我现在已经对这等问题产生了抗体,谈定从容地回复:“只是朋友啦。”
“可惜,真的可惜,你俩没在一起真的可惜!”
我附和着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及格分数线60考了59那叫可惜,考了零蛋哪能叫可惜呢?
老同学聚会,话题都集中在了回忆当年的糗事上。
许目远来的时候看上去不太乐意,这会儿也完全融了进去。
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真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对方的底裤都扒出来,净挑丢人的事情出来讲。
我从头到尾笑到肚子痛,夸张的表情加上滑稽的肢体语言,这些人不去说相声真的屈才了。
诚然有很多东西变了,但好像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变。
拥有同一段记忆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破天荒我不顾许目远的阻止喝了酒。
谈论酒量前得先能喝。
我虽然不是酒精过敏,但哪怕是酒精含量只有百分之三的气泡酒我也是喝一口就脸红头晕,心跳加快。
平时我是滴酒不沾的,公司聚餐也会实话实说,基本没有碰到过强行要求喝的情况。
“你喝什么酒!”许目远见我竟然要了一瓶三得利的微醉,服务员还没递到我手上呢,就被他半路拦截了。
“哎哟,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死人。”我伸手要去拿,嘴里抱怨说:“这么点酒精,能怎么样。”
许目远把酒放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语气强硬地说:“不行,你不能喝酒。”
我:“???为什么???”
许目远:“本来就是不能喝酒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我:“你是我爸吗??管这么宽??我要喝!”
许目远:“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气不过,怎么我喝个酒还要看他许目远的脸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还非要喝了!
我站起来就要去够被他放到一边的酒罐子,许目远是真的鸡贼,不停挪地方害我尝试了半天都没拿到。
迂回间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稳稳当当抱住了。他的脸离我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眼眸晶亮,
“卧槽,你俩搞什么呢?说是朋友有人信吗?现在出门去领证行不行??”
“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太可怕了,这样他们说只是朋友。”
调侃声比我的反射神经来得更快,一群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看着我俩唏嘘不已。
我的脸上大写着“尴尬”二字,却也知道此时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狠狠瞪了许目远一眼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子。
“许目远,江语要喝你就让她喝呗,这玩意儿就跟饮料一样。”
“就是,江语在家的地位也太低了吧,被你这么管着。”
“你不喝酒不就是等下要开车送她回去吗?那她为什么不能喝?”
我撩起额间的刘海,无语凝噎。
我无比希望许目远能好歹澄清一下让我不至于如此尴尬。
结果他把重点放在了能不能让我喝酒上。
“你真的要喝?”他眯起眼睛看向我,开口问。
“我要喝!你烦不烦啊!”
“行吧,那只能喝一半。”说着,许目远竟然打开易拉罐,往桌上的空玻璃杯里倒了一半,然后才把罐子递给了我。
“??????”
我真的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了。
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我爸都不见得会这么管我,区区许目远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