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嗯了声,见他眉眼间都是疲惫,温柔地道:“你先歇一会,我就在暖阁里,有什么事情你就喊一声。以前你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嗯,我都相信你。”纳兰容若说了会话也倦了,躺下来盖好被褥,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卢希宁守在旁边,看着他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都不安宁的模样,心中难过更甚。
兴许在梦中,他在抵抗现实的难,可一切都是徒劳,哪怕在梦里也照常会挣扎不安。
卧房外响起脚步声,卢希宁转头看去,觉罗氏走了进屋,她忙走出去,小声说道:“额涅怎么来了?”
觉罗氏满脸担忧,抬头朝卧房看去,低声问道:“老大睡着了吗,他身子可还好?”
卢希宁领着觉罗氏走去正屋,坐下后说了纳兰容若的状况:“夫君现在已经好多了,平时他也没能好好歇息,这次正好歇上一段时日。”
觉罗氏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好生看着他,长生由我帮你照看着。过年的时候你也无需进宫去领宴,在家清清静静过年也好。”
卢希宁点头应下,“长生淘气,又得麻烦额涅了。”
觉罗氏哭笑不得道:“这小子,来到院子就急着跟我说,阿玛不好了,阿玛快死了,我听了被吓得不行。后来他又说,阿玛要吃苦的药,说好了以后要带他去骑马。我猜想是老大生了病,就让富嬷嬷看着长生,先赶来看看他。这做人额涅的,不亲眼见着儿子,哪真能放下心。”
卢希宁尴尬地道:“长生太小,就知道鹦鹉学舌乱传话。”
觉罗氏不在意摆摆手,接着问道:“老大先前好生生的,怎么就冻着了?我先前听说你大哥来了府上,后来与你一并被叫进了宫,老大送了你们前去,回来就病倒了。老不休听到老大生病,好似脸色比锅底都黑。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
卢希宁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罗氏,深深的歉疚涌上心头,囫囵回答了几句:“皇上找我跟我哥,是因为赈灾的事情想要问问我们。外面太冷,夫君等着受了凉,都是我不好。”
觉罗氏狐疑打量了卢希宁几眼,最终没有再多追问,叹了口气说道:“老大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自己受了凉,我岂会怪到你身上去。罢了,我得回去看着长生,有什么事情你就递个消息来。”
卢希宁送走觉罗氏,转身慢慢走回屋,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纳兰明珠生气,肯定是听到了些什么。她其实也能理解,不管是纳兰明珠还是觉罗氏,在他们心里肯定纳兰容若最重要。
就算是待她亲若母女的觉罗氏,在纳兰容若与她之间选择,毫无疑问会选择纳兰容若。
这时张婆子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地道:“少夫人,皇上听说爷生病了,特地差太医正前来给爷诊治,如今行墨招呼着太医正,正在前院花厅等着。”
卢希宁顿时烦躁无比,她就是再蠢,也知道康熙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大的原因估计是因为担心她生病。
再说纳兰容若知道后,心里肯定又会不安。这份恩典她要不起,纳兰容若也要不起,可他们不但要硬生生接下来,还得感恩戴德。
卢希宁压住心底升腾的怒意,说道:“你去跟行墨传话,让他们稍微等一等,夫君吃药后睡着了,我去看看再说。”
张婆子应了下来,又说道:“少夫人,太医正还说,爷生了病,说不定少夫人也过了病气。冬日天气冷,生病的人多,得先防着些,太医证
正既然来了,就顺便给少夫人请个平安脉。”
她果真没有猜错,卢希宁几乎快抓狂,随口敷衍了句知道了,转身进了卧房。
纳兰容若睡得出了一头细汗,他向来睡眠浅,卢希宁走到床边时,他已经醒了过来。
卢希宁嘴里苦意蔓延,半晌后说道:“皇上差太医正来给你诊脉。”
纳兰容若怔楞住,撑着坐起身下床,故作轻松说道:“宁宁,太医正亲自上门来给我诊治,这是天大的恩典。”
卢希宁拿着外衫帮着他穿上,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还让太医正给我请平安脉。”
纳兰容若低头扣着绊扣,温声说道:“让太医正给你把把脉也好,你也不要想那么多。”
卢希宁想想也是,干脆苦中作乐,就当做是不要钱的治疗了。
纳兰容若稍微收拾了下,太医正进了屋,见礼之后把了脉,与先前太医说得也并无不同,只是受寒而引起的不适。
太医正随后又给卢希宁把了脉,这次比纳兰容若用时更久一些,最后笑着说道:“少夫人身子很好,只是依然得小心为上。自从入冬以后,多有人因着天气寒冷生病。病来如山倒,说起来纳兰大人估计也听过,先前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陈弘勋,因为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在昨日夜里已经去了。”
卢希宁浑身一震,不由得转头看向纳兰容若,他回了她个安抚的笑容,说道:“多谢太医正大人提醒,我与内人都会好生注意。”
太医正客套几句后告辞离开,卢希宁急得连声问道:“太医正不会随便提起陈弘勋对不对?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纳兰容若也不知道究竟情形,思索之后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先让行墨去看下大哥那边有没有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