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彦理了理衣袍,从床上下来洗漱一番后推门出去:“我先走一会,你要睡便睡。”他走下楼,要了份早食,顺便观察了一下小二。
四肢灵活,思维顺畅,精力充沛。嗯,很正常。
择彦其实已经信了那是只没啥能耐的神兽,它若是妖,也太无能了些,若是故作姿态,也不会再自己怀里睡得死沉死沉——哪有这么蠢暴露命门在对方面前的妖?
唔,话说回来,它手感倒是很不错。
用完早食,择彦又在镇上散了一会儿步,没碰到什么妖气,也就回来了。推门而入,神兽已经躺在了床上,眼睛半阖,四肢蜷起,一副昏昏欲睡状。择彦瞥它一眼,走到一边席地坐下,盘起双腿开始打坐修行。
又是一天过去。
晚上的时候,择彦放了神兽单独出去,自己守在屋里。当然,他牵了一丝神识在神兽身上,以防它背着自己做什么坏事。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神兽晃晃悠悠回来了。
择彦看它这餍足的模样,想,除了开始它因饥饿而脾气暴躁以外,这神兽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嘛。
神兽呜地一声扑进他怀里:“啊,道长,果然还是你怀里舒服。”择彦无奈伸手捋了捋它的毛,它享受地眯起眼:“道长,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今天晚上我吃了两个梦,两个都和你有关哦。”
择彦疑惑地停下捋毛的手。
“一个姑娘,可能在客栈大堂里领略了你的风姿,做梦梦见她和你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杀妖,她就剔了妖骨给你煲汤,哈哈哈哈,味道很丰富,啧。”
择彦不太想再听下去。
“还有一个男的,他可能也见到你……”
“算了别说了。”
神兽鼓了鼓腮帮子,说:“好罢,我不说了,这个梦也确实有点甜腻过头。”
甜……腻……过……头……
择彦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神兽蹭了蹭脑袋,打了个嗝,又飘出一段梦絮。
择彦盯着那梦絮,终于没有抑制住好奇心,读开了它。画面依旧短暂,只是……
一个白衣男子正抱着一个青衫道长,两个人的动作很是暧昧,眼见着就往后面的大床上去了……
择彦大怒,一掌下去将梦絮拍了个粉粉碎,连渣都不剩。神兽吓了一跳:“你干嘛?”
择彦黑着一张脸,斥道:“这种乱七八糟不正经的梦你都吃?”
神兽诧异:“为什么不吃?当初赵二麻子也是做的这种梦呀,虽然有点腻人,但胜在料足……”
“还敢说!”
神兽呆了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嗤笑道:“穷讲究,就是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择彦恼怒地将它从怀里扔出去:“再说一个字我马上剔了你兽骨!”顿了顿道,“以后不许乱吃梦!听见了没!”
哇,道长生气的样子好凶啊……贪生怕死的神兽缩了缩身子,飞快点头。
择彦感觉自己一直保持的温文尔雅的风度在方才瞬间破功,心中郁结,挥灭烛火开始清修,不再搭理它。
择彦在凌晨被惊醒。他骤然坐起,气息凛冽。
正在屋梁间上蹿下跳荡来荡去玩得不亦乐乎的神兽被他吓了一跳,哧溜一声从柱子上滑下,一双蓝色瞳仁无辜又可怜地将他望着。它讨好般地放软声音:“呜……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对不……”
“噤声。”择彦冷冷打断它,推开窗子,清冷月华乍然倾泻,映出他紧锁的双眉。
他捕捉到了妖气和血腥气。
择彦不再耽搁,略一整衣,提起宝剑,望见墙角团成一个团的神兽,不由心头一软,轻声道:“别妄动,我去去就回。”说罢他便要飞身而出。
“等等。”一贯娇柔软糯的少女音,“那只妖怪不好对付。”
择彦闻言一怔,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妖?”
神兽踱过来,为自己终于在择彦面前展示了非凡能力而沾沾自喜:“神兽嘛,受神恩泽,自然比凡人有优势。普通人感觉不到妖气,修道之人能感受到妖气,而我们不仅感受得到妖气,更能辨别妖气。啊,对了,你一定不知道,”它骄傲地昂了昂下巴,“只要妖未修得大道,对神兽总有本能敬畏。你们人类没有这种待遇吧,啊哈哈哈……喂你干什么!”
猎猎风声擦肩而过,神兽瞟见距自己遥遥不可及的地面,痛苦地扭着身子:“放我下来!”
择彦拎着它的后颈,踩在虚空之上,飞快奔赴城郊妖气出没地带:“你这么厉害,想必我收妖也能省不少心。”
神兽嗷嗷乱叫着,对这种强制手段表示强烈谴责!
愈近城郊,妖气愈重。择彦停在树枝之上,借着树影遮挡,看清不远处一只碧眼长毛的妖正在撕咬一具面目全非的少年尸体。
他眸色渐冷,握紧三尺青锋,低声道:“你会对付妖怪么?”
“我?”神兽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为何会?神兽沐浴神泽,妖若冒犯伤害我们是要遭天谴的!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它们见我们都是绕着走,我对付妖干嘛?”
“噢。”择彦应了一声,然后将神兽甩了出去。
“唔啊啊啊啊——死道士——”神兽嚎叫着,被迫扑向那只正埋头啃食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