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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勉强笑笑:“有点。案子进度如何?”
    “别提了,”小警察一提就头疼,“李晓杰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到前所未有。她干过三届高中班主任,合作过的同事、学生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再加上她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五个兄弟姐妹,到现在商警官还在跑她亲戚那边儿。”
    “总有重点怀疑对象吧?不是说过半的凶杀案都发生在最亲密关系之间么?”白岐玉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血淋淋的惨案历历在目,“会不会是她丈夫……”
    但小警察否认了这点。
    “方诚有不在场证明。”
    小警察转起笔花儿,手法娴熟,却没维持过一秒,就“啪”的摔在了地上。他似乎无法接受,脸上呆呆的,看的白岐玉想笑。
    他帮小警察捡起笔,递给他,小警察才脸颊通红的继续说:“就……就死者去世那晚,他在公司加班,无论是人证还是监控录像,都十分有力。”
    白岐玉松了口气:“这样……”
    “哎,我给你推荐个中药方子吧?安神补脑的。”小警察突然说,“你睡眠不好,时间长了对心理生理都不好,容易出现幻觉幻听,很影响日常生活的。”
    说着,他随手撕了一张笔记本的纸,刷刷写了,递给白岐玉:“这可是千年老方子,你别外传啊,我师父都没舍得给。”
    笔迹苍劲有力,赏心悦目。
    “谢谢,”白岐玉苦笑,“我休息不好这么明显吗,我之前也没提过啊……”
    小警察指了指眼底:“黑眼圈都出来了。”
    白岐玉自幼吃的是西药,家庭处事风格也都偏向西化,这导致他不信中医,就像不信封建民俗一样。
    但小警察一片好心,他不好拒绝,当着他的面把纸折了两折放进口袋:“让您费心了。”
    那边儿,痕迹取证结束了,白大褂们过来,和小警察私聊了几句。
    小警察的神情从严肃到蹙眉,许久,他朝白岐玉点头:“我们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有找到有用的吗?”
    小警察抿了抿嘴,这是为难的微表情:“……还要再看看,有些东西现场看不出来。”
    白岐玉能分辨的出来,这是分明客套话了。但他没点破,撑着力气送警察们下楼,才瘫坐在沙发上。
    难道……张一贺才是对的……真的是他被害妄想症了?
    连警察都检测不到痕迹,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一位“三番五次完美作案,只偷小日用品”的小偷。
    那,他这一年来一点一滴记载的备忘录,都是在自己骗自己吗?
    白岐玉一夜难眠。
    消失了几天的淅淅沥沥的滴水声,也来了。像是在耀武扬威,也像在嘲笑他的无能,回荡在静的可怕的夜里,每一声都钻在脑髓上,让人发疯。
    次日清晨,他赤红着眼,脑中浮现小警察说的“容易出现幻听幻觉”。
    是了……也许,出现差错的不是现实,而是他自己。
    游戏公司的工作,工资高,氛围好,可天天加班,谁都受不住。
    这样一种日夜颠倒、精神高度紧绷的工作环境下,神经衰弱变得常态化,甚至去年体检时,公司90%的人都被要求做胃镜,要求至少8小时睡眠。
    白岐玉鬼使神差的摸出口袋中的药方,抄录在备忘录里。
    ‘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当图个心安。’他想,‘如果这个没用,就去看心理科。’
    用过简单早餐后,他打车去了市郊的靖德市中医医院。
    抓药代煎处的小护士看了一眼单子,摇头:“我们有规定,你这种不能给抓的。你得先找个大夫看看。”
    白岐玉理解她的意思,是怕病人野单子有毒,害到自己。他随便挂号了一个科,周六人多,11点才排到。
    三十上下的男大夫盯着这张纸看了很久,不确定的问:“你这哪来的方子啊?”
    “朋友给的。说是……安神补脑?”
    大夫皱眉:“从药材来看确实有几味是安神的,但这几个……你稍等下啊。”
    他提起座机,拨了一个号码:“老师,我有个方子拿不准。”
    大夫复述了一遍药方:“功效说是安神补脑,但是我看这几味……您确定?嗯,好。”
    帮他开单子时,这大夫嘱咐道:“你这方子有些怪,虽然院长说没事儿,但我得提醒你一下。”
    “您说。”
    “你看这几个哈,一般来说,安神补脑类的方子里,是不会放的。”
    “他们是什么功效呢?”
    “祛郁,振奋。简单来说,就是提神、促进活力的。还有这个,也有缓和、放松的功效……挺有意思。”说着,大夫笑道,“介意我抄录一份后续跟进吗?”
    有些方子是祖传,容易牵扯纠纷,大夫不敢乱要。
    白岐玉想了想,虽说小警察说是“祖传”,可用药人是他,第一次吃中药,他也怕吃出毛病来。
    “可以的,麻烦您了。”
    取药窗口的小护士记得他。
    “大夫说没事就行。”小护士朝他甜甜的笑了笑,“代煎服务排号到下午了,你留个地址,明天同城快递就送到了。”
    “谢谢。”
    周日快递一到,白岐玉便下楼去取。
    现在中药代煎服务非常方便,很贴心的弄成了塑料袋药剂,热水冲泡即可。包裹一个便签,写着一日一次,睡前半小时服用。
    不知是确实有效,还是安慰剂心理,服用不到十分钟,困意便四面八方的涌来,将他包裹进睡眠。
    托中药的福,白岐玉这几日睡得不错,离奇的幻觉与幻听也没再出现。
    从马斯洛需求理论来讲,最基本的就是生理需求,睡得好了,心情也好,才有精力去思考其他需求:白岐玉便想起答应张一贺的饭了。
    仔细想来,张一贺人其实不错的,前一阵,他却那么不礼貌的以小人之心揣测别人,不好。
    他发短信问张一贺几号有空,那边秒回“随时”。
    正好今晚不加班,白岐玉便直接回家,到张一贺楼下等他。
    可……
    中单元的窗户,是全黑的。
    黄昏时刻,如火焰撕裂的昏黄天色下,黑洞洞的窗户如巨型人脸上成串的眼洞,让人看着发憷。
    难道张一贺就今天不在家?
    白岐玉给张一贺发消息:“今晚可以吗?”
    “可以。新车车牌下来了,我开车去公司接你。”
    “我快到家了,不用接我。”白岐玉撒了个谎,藏到小区大门后,“稍等几分钟。”
    下一秒,中单元二楼的一户灯亮了。
    一个人影,黑洞洞的站在窗前,像是在等谁。
    直觉告诉白岐玉,那就是张一贺。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白岐玉浑身发冷——那黑影膨胀、庞大,像充气一般,填满了整个亮灯的窗户。
    窗户,又变回黑漆漆的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没亮灯,而是那个庞然大物,从内部堵塞了所有的光。
    他靠在大门崎岖的砖墙上,用力捂着自己的嘴才抑制住尖叫: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又是幻觉?
    可这几天服用小警察的中药,睡得很好,再也没见到幻觉……
    那就是现实咯?
    那个人影……膨胀的巨影……张一贺……是怪物?
    恐惧让肢体僵硬,白岐玉脑中混乱无比,四肢发软,缩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了。
    显示“张一贺”。
    他很想找人倾诉,可又害怕那一团东西,那一团漆黑的、蠕动的黑影,是不是就是电话另一头的主人?
    手机孜孜不倦的响着,如催命的恶鬼。
    九月中旬的早秋,十几度的天气,白岐玉却满头是汗。
    接?
    不接?
    他不想激怒那团污秽的恶意,却害怕的动弹不得。
    天人交战的档儿,小区门外,一辆公交缓缓驶来,下来了两个熟人。
    是住在三楼的一对情侣。
    女生穿着藏蓝风衣,踩着aj,靓丽可爱,男生不怕热般短袖短裤,朝气蓬勃。
    二人似乎刚逛街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打闹着朝前走。
    他们一眼便注意到缩在大门前的人,在白岐玉恐惧的摇头中,热心招呼道——
    “小白哥,你在大门那坐着干什么呢?不舒服吗?”
    完了。
    在白岐玉绝望的、小情侣不解的视线中,手机铃声停下了。
    下一秒,狂风大作。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一贺:呜呜,老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嫌我胖吗?qxq
    第8章 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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