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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玲珑很害怕与他对簿公堂。
    哪怕她是苦主,可女人天生弱势,外人兴许会传她不检点,才会惹得男人半夜摸上门。她不想那样。
    “不要!”
    说这话的是陈玲珑和关福耀,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李氏闻言,恨恨瞪了陈玲珑一眼,看着地上的男人心里又急又气,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不死了干净?”
    关福耀苦笑:“夫人……”
    李氏气得跺脚,又不能真的不管他,看向大夫道:“麻烦你。”
    大夫上前,解开他的衣衫开始包扎。
    关福耀失血过多,此时脸色白得像雪,只觉眼皮重如千斤。
    大夫见状,急忙道:“你可不能睡。”说话间,手里的银针冲着他身上的某处穴位扎下。
    关福耀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他瞪着大夫,真的想破口大骂,他已经痛成了这样,好不容易能眯一会儿,大夫却扎他痛穴,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大夫没空看他的脸色,将上半身几处刀伤包扎过后,眼神放在了他下腹,准备扒裤子时,回头看向屋中其他人。
    因为楚云梨母女俩在这里,那两个去城里请人的庄稼汉子并没有进来,所以,这屋子里全都是女人。
    大夫无奈:“你们倒是避一避!”
    陈玲珑一颗心提着,就怕关福耀断了气,听到这话,恍然回过神来,脸色羞得通红,急忙跑了出去。
    楚云梨也缓步出门,最后,只剩下李氏在里头。
    屋檐下,两个前来帮忙的妇人远远站着,陈玲珑纠着手里的帕子,一脸的紧张,回头看到楚云梨,忍不住责备道:“你扎两下就算了,把人弄成这样,万一死了怎么办?”
    “死了不是正好?”楚云梨冷笑:“他死了,没有人会逼迫你,更不会有人让我嫁那种乱七八糟的男人。”
    陈玲珑叹口气:“你大伯他……只是情难自禁。”
    楚云梨一脸惊奇:“我当时就不该救你,话说,既然你自己并不抵触他的亲近,为何要反抗?”
    陈玲珑瞪大了眼,恼道:“谁说我不抵触?”
    “既然抵触,你枕头下就有匕首,为何不拿出来?”楚云梨上下打量她:“他那么大个人,没那么容易死,你看我扎了他那么多下,他还不是活蹦乱跳?依我看,你嘴上不愿意,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你胡说。”关江月几乎是尖叫着打断她的话:“我跟你爹感情那么好,他刚离开,我怎么可能背着他做这样的事。你说这些话,对得起你爹?对得起我吗?”
    “我肯定对得起我爹的,你嘛,就不一定了。”楚云梨手上的血迹都干了,她走到院子里的一个养着荷花的水盆旁边,伸手去洗:“爹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照顾好我。可你事事让我冲在前头,男人都摸上床了,还等着我来帮你砍,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他日你百年之后,有脸去见我爹吗?”
    “我胆子小嘛。”陈玲珑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了出来。
    恰在此时,关着的房门打开。李氏从里面出来,脸色黑如锅底,她瞪着楚云梨:“江月,你大伯的身上的伤都是你砍的?”
    楚云梨不耐烦:“半夜跑到我娘的屋中来,他算哪门子的大伯?我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亲戚,你少胡扯!”
    “你才少胡扯。”李氏愤然道:“你下手也太狠了。还有,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冲男人那地方动手?”
    楚云梨洗干净了手,甩了甩道:“他看中我娘,又不是因为感情。如果真的在乎我娘的话,他这些年应该不再招惹其他女人才对,可他去年又纳了一个小妾,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是心悦我娘,而是某处祸根不老实。我这法子最好,断了那祸根,他以后就老实了。”
    说到这里,她真心实意地道:“大伯母,我这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他那玩意儿就算没废,也轮不到你……”
    “闭嘴!”陈玲珑忍无可忍:“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些话?”
    楚云梨满脸不以为然:“那些姑娘家不该做的事我都做了,几句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玲珑:“……”
    李氏无意听母女俩争吵,这会儿的她满心烦躁。在她看来,楚云梨说的这些都是歪理。她冷声道:“江月,你伤了人还胡说八道,总之,这事没完。”
    楚云梨眨了眨眼:“你要告我吗?还是觉得我们母女俩好欺负,以后再上门来欺辱我们?”说着话,她掏出怀中的匕首:“我可敢杀人哦,不怕死,尽管来!”
    李氏:“……”
    “弟妹,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陈玲珑真觉得自己冤枉,以前关江月很听话得连杀鸡都不敢,更不可能砍人了。
    她也不知道关江月何时变了性子。变得又凶又狠,她都险些不认识了。
    大夫很快处理好了关福耀身上的伤,再次打开门出来时,关福耀已经在昏睡之中。
    李氏让带来的人将他挪上马车,临走前,再次冲着楚云梨道:“这事没完。”
    楚云梨颔首:“我等着你的报复!”
    这话把撂狠话的李氏气得险些吐血。
    男人废了,她又恨又急,但理智告诉她,这事不能闹大,更不能闹上公堂。说到底,都是因为男人先起了色心,还半夜爬到人家屋子里……这就和那些贼偷东西被抓住后让失主打得半死一样,哪怕闹出去,别人也会说贼活该。
    关福耀受了伤,可不能再丢了名声。
    等人走了,楚云梨打了个呵欠:“我得回去睡会儿。”
    陈玲珑尖叫道:“你怎么还睡得着?”
    楚云梨反问:“那不然呢?”
    “我屋子里全都是血。”说起这事,陈玲珑满脸的委屈:“我不敢一个人住。”
    楚云梨头也不回:“那你找个人陪你住。或者,你改嫁也行,我不拦着你。”
    陈玲珑是想让女儿陪自己一起住。那两个乡下妇人……她才不愿意她们上自己的床呢。听到这话,看到女儿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关福耀在养伤,楚云梨最近过得不错,她拜托别人找的种子有了眉目,急忙拿了回来好好收着,打算过一段就开始育苗,开春后找人将那些荒地全都种上。
    陈玲珑最近都挺老实的,从来不出门。倒是找楚云梨抱怨过两个妇人的手艺她不喜欢,想要换人。
    楚云梨没搭理她。
    母女俩平时相处都不冷不热,陈玲珑不太敢惹她。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秋去冬来,村里家家户户都窝在屋子里猫冬。就是关家的门房里都点了个小炉子,两个妇人带着几个孩子在里面烤栗子吃。楚云梨听说后,特意送过去一块肉让她们烤。
    相处这么久,两对夫妻都知道楚云梨是个很大方的人,也挺好伺候。反而是陈玲珑有些挑剔,不过,总的来说,这关家的活计很好干,他们不想失去这份活,便做得很仔细。
    这一日,外头寒风呼呼,李氏来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她把关福耀带走,陈玲珑怕得厉害,远远看到她就躲到了女儿身后。
    对于李氏来说,这些日子就像是噩梦似的。
    男人那处伤得厉害,彻底治不好了。她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听说母女俩日子过得不错,她是越想越生气,今日干脆找上了门。
    看到陈玲珑躲着自己,而关江月也不阻止,她冷笑道:“江月,你还真当她是亲娘?”
    第1908章 孤女九
    此话一出,楚云梨眯了眯眼。
    关江月从小就受宠,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关父都会想法子送到她面前。也因为此,她胆子很小,村里的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关江月连家里的事情都没弄清楚。
    陈玲珑煞白了脸,狠狠瞪着李氏:“你别胡说。”
    “我胡说?”李氏今儿就是上门找茬的,关于母女俩的事,她早就知道,却也早就没放在心上了。这会儿发现说出这件事能够让母女反目,她当然不会客气:“陈玲珑,这女人有没有落过胎,大夫或许看不出来。但一个女人有没有生养过,相信任何大夫都能看出。你敢说江月是你生的?”
    陈玲珑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楚云梨回头看她:“你不是我娘,那我娘是谁?”
    李氏像是抓住了母女俩之间的把柄似的,笑得格外欢畅:“不知道,反正你爹当年去城里帮工两年,回来就抱了个孩子。然后娶了你娘。”
    楚云梨哑然。
    照这么说的,关江月是不是关家血脉都不一定。
    陈玲珑哆嗦着嘴唇:“你是我养大的!你就是我女儿。”
    “是你养的没错,但她不是你生的。”李氏满脸恶意:“或者说,她是关家养的。当年你进门的时候就得一床被子,还是用了好几年的破被子,你倒是想养呢,拿什么来养?”
    她本来只是想上门找茬,这会儿已经改了主意了。关江月会对关福耀下手那么狠,说到底是为了护着母亲。如果让关江月知道护着的是一个外人,关江月肯定会难受。
    这母女俩……以后也不会再如以前那么亲密。
    李氏自顾自继续道:“江月,你可别犯傻,这女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是母女!”陈玲珑强调道,她一把抓住楚云梨的胳膊:“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小小软软的一团,我是真的疼爱过你的。我对你是不是真心,你自己该心里有数啊!”
    楚云梨回想了一下。
    陈玲珑疼她……或许是疼爱的吧!但关父走了之后,她做的那些事,以前楚云梨有些不太理解,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自私。现在想来,那些疑惑之处总算能想通。
    不是亲生女儿,自然没必要搭上自己。
    可如此一来,母女俩想要恢复以前的亲密,那绝不可能。
    看陈玲珑失魂落魄,李氏心情不错,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楚云梨也没有追她。
    等到大门关上,陈玲珑满脸地急切:“江月,我真的当你是我女儿,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大伯母她恨着我们,别听她挑拨离间。”
    楚云梨挣脱开了她的手:“我们是一家人,当然,如果你要改嫁的话,你就会有别的家人,反正……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何要让我事事冲在前头的缘由了。”
    陈玲珑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这件事情之后,母女俩比以前更生疏了!楚云梨干脆每天的早膳都在自己院子里,也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去主院。
    母女俩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转眼开了春,楚云梨正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这天她在地里育苗,却看到守门的妇人急冲冲过来。
    陈玲珑还是如往常一般不爱出门,楚云梨还以为家中出了事,刚好她蹲得挺累,顺势站起了身。
    妇人走到跟前,跑得满头大汗,她伸手擦了一把:“姑娘,有人上门找你。”
    楚云梨好奇:“什么样的人?”
    妇人想了想:“是个年轻男子,大概不到二十岁,就是……”她欲言又止,觉得东家姑娘是个挺厚道的人,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姑娘小心一些,或者干脆别去见了。我去把人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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