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上下打量他:“你这人模狗样的,又是从哪发的财?”
“当初你嫌弃我穷,非要跑到城里,我只能想法子赚银子喽!”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甩了甩道:“你看,我赚了这么多,咱们回家吧。”
一通似是而非的话,楚云梨听了只觉好笑。可有人会信,边上的车夫就已经半信半疑,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你是我情郎?”
夏长平看到车夫相信了,诚恳地点头:“你爱我至深,说要为我们的以后搏一搏,所以才跑来了京城。但若是失去了你,再多的银子我也不想要。兰芝,我们回家吧。”
“爱你至深?”楚云梨揉了揉手腕:“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要不要试试?”
夏长平看到她的动作,浑身戒备起来:“你……你要做甚?”
楚云梨跳下马车:“爱你啊!”
说着,一脚踢上他的膝盖,将人摁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
夏长平万没想到,在京城的大街上她也敢打人……打人也不要紧,只要能让尚书府相信了二人之间有私情,今日目的就算达到了。
楚云梨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
直往他脸上招呼,把人打得跟猪头似的,又狠狠的在他肚子上踢了几脚,最后踩上他的腿骨,只听得“咔嚓”一声骨裂声,下一瞬,巷子里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这声音招来了不少人,楚云梨踩着他的肚子,不让他动弹。冲着围过来的众人道:“我打登徒子呢。”
她垂眸看着夏长平:“你可真是什么银子都敢赚。我这是爱你吗?如果杀人不犯法,我可会爱你到死呢!”
说到“死”字,满满都是杀气。
一片疼痛里,夏长平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如此,和夏长平之前的隐瞒有关。他当日定亲后,被田兰芝揍了一顿。这事实在太丢脸了,他常年在城里混,若是传出去,丢面子不说,还会影响了自己的威名。
因此,他在家里呆了好几天,愣是没让人知道。
就算看到他受伤的人,也被他几句话搪塞过去。因此,那些人想要毁掉田兰芝的名声,还会率先找了他来。
夏长平有些害怕田兰芝的手段,但那句话怎么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就是如此!大笔银钱诱惑在前,他想着只要能赚到银子,哪怕挨顿揍呢,也挺划算的。
可谁能知道,田兰芝下手会比上次还狠?
直接将他的腿都打断了一条,还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他就是想编二人情深的故事,也得有人信啊!
戏已经演了一半,这顿打不能白挨。夏长平一咬牙,道:“你这是嫁了富贵的夫君之后就忘了旧情郎吗?若你不想让我出现,可以直说的,何必……何必如此伤人?”
他说话漏风,这番话楚云梨猜出来的。
楚云梨满脸嘲讽:“你还真是不怕死。”
一边说,一边冲着他的嘴踹了一脚。牙都踹掉了两颗。她却还不解气,冲着围过来面露惊骇的众人道:“这个登徒子毁我名声,劳烦你们帮我报个官,我得为自己讨个公道。”
众人:“……”
地上那人都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到底是谁讨公道啊?
夏长平险些痛晕过去,听到这一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混混的死穴就是官员,他们做的事虽说罪名都不大,可真计较起来,也很难脱身。夏长平急忙道:“恍过我!”
放过我!
楚云梨冷笑:“现在知道害怕,晚了!”
京城天子脚下,几乎无人敢闹事。不用楚云梨开口就已经有人报了官。
夏长平看到一大队衙差时,吓得晕了过去。
第1857章 被逼嫁的姑娘二十
晕过去了多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害怕了。
楚云梨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暗暗在某处穴位上踩了一脚,夏长平又醒了过来。
眼睛还未睁开,浑身就已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痛得他险些又要晕,但却晕不过去。
衙差上前,将打人的和被打的都送到了衙门去,看到夏长平受伤太重,还请了个大夫过来。
“腿骨折断,应该还有些内伤。”大夫查看过后,惊奇的看了一眼楚云梨:“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是打了无辜的人,罪名也不重。愿意赔偿,两家和解的话,甚至不会入罪。
楚云梨张口就告状:“这人想污蔑我名声。”
夏长平面如土色。
那吩咐他的人不是这么说的。
说这城里的夫人最注重自己名声,绝对不敢和他这样的混混扯上关系。田兰芝是一定会努力撇清,等到围观众人一多,他就可以找机会溜。
算得倒是挺好,可惜溜不掉。
能够在京城里做地方官的官员可不是一般人,至少不会因为堂下人的身份而有所偏颇。
京城里的人都能和各家官员多少扯上一点关系。因此,他率先问及地上的夏长平。
夏长平嘴巴漏风说不清楚,说了半天,师爷才记下了他的供词。
然后就轮到了楚云梨。
楚云梨态度和缓,把两人的恩怨从一开始说起,还提及了当初张大人和尚书府刘姨娘派管事去逼她嫁人的事。还说了两个管事再送到衙门之前就已经断气的事。
……
一大早,刘姨娘就发现前来请安的张红玉心情很好,甚至还对她这个姨娘行了半礼。
刘姨娘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看到张红玉如此,心里就开始紧张。悄悄找来了身边的婆子,得知莲藕那边一切如常,这才稍稍放心。她试探着问:“红玉,今日遇上了好事吗?”
张红玉卖了个关子:“姨娘一会儿就知道了。保管你心情愉悦,饭都要多吃一碗。”
刘姨娘见她说得笃定,心里也期待起来:“难道是端玉今日要回?”
“不是。”提及夫君,张红玉叹了口气:“等到明年的乡试过后,夫君应该能稍稍喘口气。姨娘,我想让夫君乡试过后在家多陪陪我,至少先得生出一个孩子来。”
秦大人说休妻,但如果有了孩子,这事该不会再提了。
刘姨娘也想抱孙子,赞同道:“等下次端玉回来,我们好好跟他商量。”
大概是张红玉心情真的挺好,还特意来陪着婆婆用午膳,让刘姨娘愈发期待她的好消息。
刚刚过午,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刘姨娘看到儿媳脸上笃定的笑容,期待地看了过去。
来的人是府里的管事,大概是跑得太急,累得满头大汗的,来不及把气喘匀就要开口。
张红玉却率先道:“不着急,缓口气慢慢说。”还让身边的丫鬟贴心地送上茶水。
茶水送到跟前,管事却不接,不耐烦地伸手一推:“外面有衙差到了,说要请姨娘你去京兆尹问话。”
刘姨娘:“……”
后宅女眷跑到公堂上,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事,都会被人议论。
女子不该抛头露面,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她侧头看向张红玉,脸色难看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消息?”
张红玉张了张口。
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扯上公堂呢?
她想到什么,面色越来越难看。
刘姨娘看到她变了脸色,恼怒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门口的管事不耐烦:“姨娘?您还是快走吧,一会儿衙差等不到人就要闯进来了!”
堂堂尚书府,如果衙差强行进门拉人,也太难看了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还是赶紧把人弄出去为好。
衙差上门相请,刘姨娘不敢不去。临走之前,她抓了一把张红玉:“你跟我一起。”
张红玉不愿意,抬手就要挣扎。
管事见状,急忙道:“二少夫人也要一起。”
张红玉:“……”
她算是明白了,田兰芝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以农女之身就敢闯尚书府,不知轻重地跑去报官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她只希望秦夫人会讨厌这样一个动不动跑去报官的儿媳。
婆媳俩到府门口时,刚好看到秦夫人母子的马车远去。二人身边没有衙差相陪,明显是他们自己要去的。
看在尚书府的面子上,又因为二人是女眷,加上还未定罪。衙差并不粗鲁,甚至还允许二人坐府里的马车。
马车里,刘姨娘冷着一张脸:“说实话。”
张红玉慌乱无比,迫切地想要找一根主心骨。面前这位又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亲婆婆,她没有多迟疑,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末了道:“那个夏长平和田兰芝同村,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之前定亲又退亲,我觉得他是个挺合适的人。这才费了一番功夫去柳城请人。谁知道……”
她恨恨一拍小桌:“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姨娘听了这些,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其实这件事情算计得挺好,如果是一般的农女被唬住之后,再让夏长平悄悄溜了,那就真的是黄泥落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但此时事情已败,刘姨娘只觉得儿媳没事找事,她气恼之下,一把揪住张红玉的手腕:“你才是成事不足!我让你好好过日子,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你是要把端玉拖累死才满意?”
张红玉的手腕被她捏红,痛得直吸气:“姨娘,我也是想为自己出口气嘛。我堂堂官家女,连一个农女都比不过,换你,你能服气?”
刘姨娘:“……”
真的,若不是她只是一个妾室,真的想狠狠两巴掌甩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上。如果她没提醒,张红玉做这些事还能理解。她之前就说过了,最近不要闹事,不要闹事!可她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很快到了京兆尹大门外,堂中大人已经等着了。哪怕到了此刻,张红玉也没放弃,满心都在想着自救之法,她也不知道夏长平招还是没招,又招了多少,因此,还没到地方,心里就已经盘算着先看看夏长平的神情。
一步踏进审案的公堂,张红玉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四处搜寻。
然后……她没找见人。
这是哪儿去了?
又寻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夏长平!张红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如果他人溜了,只凭着田兰芝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可能说得清楚。可能还会越描越黑。
张红玉比较淡定:“大人,您找妾身要询何事?”
京兆尹沉着脸:“有人告你指使混混污蔑你嫂嫂,也就是秦田氏与人苟且,这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