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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家里的人,她会给个面子。但对着这些姨娘,完全不用客气。
    刘姨娘脸上的淡然有些龟裂,她万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农女面前会丢这么大的脸。
    婆子还催促道:“姨娘有话快说。姑娘明日大喜,天不亮就要起。一会得早点歇着。”
    刘姨娘跑这一趟,是为了求情而来。当着婆子的面,她不好开口。若让婆子知道,那和趴在夫人耳边说这事儿也没区别了。
    楚云梨进了院子,婆子欲言又止,还是道:“姑娘,您以后离刘姨娘母子远一些才好。先前夫人默认您和端玉公子见面,不止是给端玉公子面子。”
    闻言,楚云梨顿时福至心灵。
    两人到底做了七年的未婚夫妻,秦夫人大概也是想看一看二人到底还有没有感情,所以才让婆子退开了去。
    婆子说完了这话,很是紧张。
    楚云梨只觉得好笑,秦夫人身为母亲,若不这么怀疑才不正常。
    “我知道了。”
    当日夜里,楚云梨被送回了田家的宅子。
    田家夫妻这两日接了不少的礼物,一开始还挺高兴,不是因为礼物的贵重,而是因为这些贵重的礼物代表了尚书府对女儿的看重。
    可后来,东西越堆越多,田家人就有些不安。
    直到秦夫人送来了房契,田家夫妻接着实在烫手,不说这京城的小院,就算是柳城郊外,一个宅子也要值十来两。
    在这京城里,怕是几百两都打不住,这么多的银子说送就送,田家夫妻是越想越不安。
    都说拿人手短,收了人家这么多的东西,以后女儿受了委屈,他们怕是也不敢上门讨公道。
    当然,现在也不敢去讨公道就是。
    但无论如何,不收贵重的东西比较好。
    楚云梨想了想:“给你们就收着。秦夫人既然愿意给,那就是她认为我值得。”
    田母面色一言难尽,值什么啊!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生的女儿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得到尚书夫人的疼爱。说到底,肯定还是冲喜有了效果。
    可这真的冲成了,就一定是好事吗?
    堂堂尚书府的大公子配一个农女,怎么看都不相配,等到大公子身子好转,秦夫人怕是要琢磨换一个儿媳……她将自己的顾虑隐晦的说了。
    楚云梨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那也不要紧,反正实惠咱们家得了。你就算把我卖了,也换不来这些东西呀。”
    “胡说!”田母那恼了:“我只希望你们兄妹俩平平安安的,找一个踏实的人。先前林秀才考中了功名之后,我这心里就一直没放下。果不其然,后来出事了吧?要我说,你还不如嫁到村里呢。我生养你一场,又不图这些东西。”
    楚云梨心里明白,田家夫妻并非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也并非不希望女儿高嫁,只是嫁得太高,他们心里没底,就怕从天上摔下去。
    “娘,你胡说什么呢?”田兰兴出声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咱们家,尚书府厚道,这是好事儿啊!就像妹妹说的,最后婚事解了,至少拿到了这些东西。妹妹就算不嫁,也能尊荣一生。要是换一户人家,哪有这些好事?”
    无论田家人如何担忧,婚事已定,再不能更改。
    天蒙蒙亮时,喜婆到了,拿来了华美的嫁衣,又有好几个人帮楚云梨梳妆。
    除了这婚事比较急之外,其他东西该有的都有。楚云梨到了时辰之后,被扶上了花轿。
    秦丰安到底没有亲迎,他身子亏损严重,没那么快养回来。不过,花轿到了尚书府门口,他也让人把自己抬了出去,亲自接了喜绸,将楚云梨牵进了门。
    大红的喜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指尖如玉般剔透,一看就在病中,但他眉眼之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看就挺欢喜这门婚事。
    事实上,他出现在大门外,众人就已经知道秦丰安对未婚妻的喜爱了。否则,这么体弱的人,完全没必要勉强自己嘛。
    秦夫人坐在上首,看着儿子欢喜地拜堂,心里对儿媳身份太低的遗憾渐渐被抚平。或许,这门婚事真的不错。
    至少,儿子挺欢喜。
    第1848章 被逼嫁的姑娘十一
    儿媳已经进了门,无论秦夫人心里有多少遗憾,都只能接受这样的亲事。
    秦丰安身子虚弱,强撑着去了门口一趟,又应付了一下宾客,就疲惫不堪。于是,楚云梨被送入洞房之后,他也回到了新房之中。
    红烛高照,秦丰安面色愈发苍白,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但看着坐在床上的红衣女子,他心里特别安宁,仿佛缺少的那块地方终于被补了起来,只觉此生圆满。
    “夫人?”
    楚云梨盖头被掀开,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即刻命屋中伺候的人退下去。
    本来盖头掀开之后还要说赞词,之后还有交杯酒,再快也得一刻钟。不过,新郎身份不同,秦夫人早已放下话,流程能简就简,万不能累着了新人。
    下人们对视一眼,飞快退了下去。
    楚云梨将头上的喜冠拆下,起身将秦丰安摁在床上,两人的身份调转过来,抬手就扒他的喜服,很快脱到只剩下中衣,然后,身子压下。
    秦丰安:“……”太,太狂野了!
    他顶不住啊!
    然后,身上的人起身,他这才发现她是去床内侧拿东西。紧接着微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掏出了一把亮光闪闪的针。
    秦丰安:“……”太凶了!
    他闭了闭眼,这才明白自己多虑。不知不觉间,脸颊染上了一片绯色。
    楚云梨看着床上之人秀色可餐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心下好笑:“你在想什么?”
    这么一问,床上的人脸更红了。
    楚云梨颇有些无奈:“先前我不能与你独处,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施针,其实那只能暂时保住你的性命,并不能让你痊愈。”
    秦丰安心里思绪万千,心不在焉听着,压根就没入心。
    楚云梨吹灭了外间的烛火,如此,外面的下人见了,退得更远了些。有丫鬟拿来了晚膳,又被管事催着放回了厨房。
    新婚之夜,毫无旖旎暧昧。秦丰安被针扎完就睡着了,等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又是一夜无梦,他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然后,又闻到了熟悉的臭味。他刚想起身让人送热水,就察觉到了身边的温暖。
    太,太丢人了!
    臭着她了怎么办?
    他想偷偷下床,一条腿刚爬出去,就对上了身下女子的目光。
    秦丰安:“……”
    楚云梨打量着他脸上的绯色,问:“你在做甚?”
    “我想起。”秦丰安感受着身上的粘腻,愈发不自在:“想洗漱。”
    楚云梨恍然明白了他的别扭之处,顿时哭笑不得。将他拖回被子里盖好,吩咐外面的人送水。然后将他抱进了小间。
    秦丰安身子腾空而起时,满脸不可置信。
    他被抱了啊!
    怎么能让她抱呢?
    应该反过来才对啊!
    紧接着胸口一凉,秦丰安回过神来,看到新婚妻子又要扒自己的衣衫,他顿时羞涩无比,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把将衣衫扯回。
    “我自己来。”
    楚云梨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俩成亲之后,随从不好进来,但我又不想让丫鬟碰你,你忍着点吧。”
    二人去正院敬茶时,已经是辰时末。
    很难得的,往日里天不亮就走的尚书大人还没离开,除了夫妻俩之外,边上还有林端玉在内的三个少年和两个姑娘。
    这些应该都是秦丰安的弟弟妹妹,看得出来,除了秦夫人身边的那位,其余都是庶出。这其中,林端玉年纪最大。
    夫妻俩随大流告诫了几句,秦夫人看到精神不错的儿子,一高兴,除了准备好的礼物外,又将手上的镯子褪给了楚云梨。
    林端玉喊了嫂嫂,楚云梨送了秦夫人准备好的见面礼,事情就过去了。很快,兄妹几人退下,只剩下夫妻俩。
    楚云梨本来也想找二人谈谈,但看他们似乎有话说,便耐心等着。
    秦尚书肃然道:“道长批命终究不是正道,皇上兴许会多想。丰安好转,就说找到了偏方。”他看向身边的妻子:“如果外人问及,就说方子太过凶险,里面尽是毒物,使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如此,便杜绝了外面那些人要方子调养身子的念头。
    秦夫人大面上很懂事,对此深以为然:“如果有人非要问,咱们就拿以前寻到的那些搪塞过去。”
    秦尚书点了点头。
    楚云梨可不想困守在后院,本也想说说这事,出声道:“我有个想法。”
    夫妻俩都看了过来,秦尚书今日耽搁太久,已经准备起身,不耐烦地看过来。
    楚云梨知道,秦尚书并没有将她看着眼中,包括秦夫人对她的好也不过是看着她对秦丰安有益的份上。因此,对着尚书大人漠然的目光,她并未生气,只飞快道:“偏方这事,到底是骗了人。我想找一些医书放在院子里,一来是混淆外人视线,二来也是想真心为夫君准备一些调理身子的药膳。”
    医之道,没那么容易学。
    就算有天分的人,稍微一点时间也看不到成效。只是医书而已,秦尚书随口答应了下来:“夫人,你让人去寻。最好是将那些偏一点的高明医书找来,越多越好。”
    话落,他飞快出了门。
    秦夫人并没有多留小夫妻,打发二人回去歇着。
    从那天起,秦丰安的药就由楚云梨接手,帮他熬药的丫鬟对此很不满,还告到了秦夫人面前。
    秦夫人也怕这还不熟悉的儿媳对儿子动手,不过,田家人都在京城。新儿媳想要害人,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而这些东西她已经给了。只要儿媳不蠢,就绝对不会做傻事。
    再有,她看得出来,儿媳举手投足和神态间,满满都是对儿子是真的担忧,她不觉得有人能把戏做到这种份上。
    她干脆撤了那个来告状的丫头,甚至还把院子里的下人又减少了俩,总之一副将儿子的性命交到儿媳手中的模样。
    意思很明白,如果尚书府的大公子出了事,唯田家是问。
    虽说这有些无赖,但楚云梨要的就是这种方便,她借着学医的名头还让人在自己院子里准备了一间药房。大夫配来的药被她抛到一边,秦丰安入口的吃食和药材,全都是她亲手查验配制。
    秦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都会到儿子的院子里转转,看她进门后并不乱窜,也不与不相干的人多见面,对此颇为满意。
    三朝回门时,秦夫人舍不得儿子奔波,又想给儿媳这个脸面,干脆也改了规矩,把田家人接到府中做客。
    田家夫妻到了尚书府,连路都不会走了,也不敢多说话。看到一身红色绸衫衣着首饰都很精致的女儿,几乎不敢认。
    粗略地用过一顿午膳,田家夫妻被送走。
    他们也看出来了,女儿挺受重视,无人敢对她不敬。便宜女婿的身子骨实在有些弱,坐都坐不了多久。不过,也不像是即刻就要办丧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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