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叶若看着远处密布的天雷,蹙眉感知着赵恒的状态,虽然微弱但灵气不绝,在穷极之渊内的无数年让他的灵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却并未渡劫,如今灵剑完整且心境突破,褪去心魔,厚积薄发,便再也压不住突破了。
一重雷劫更比一重难,如今三劫加身,压力陡增。
道道天雷劈在赵恒身上,他身形震动,灵气激荡,内伤未愈如今更添新伤,雷劫夹杂着毁灭的气息在他经脉中流窜,大肆破坏,灵气艰难地阻截着雷力,却又有雷劫劈下。
“轰——”
赵恒猛然吐出一口血,根骨上有裂纹出现,经脉大片大片断裂,全靠灵力接续,他咽下喉间猩甜,长生心经不停运转,灵剑镇于气海,护住气海无恙。
“轰轰——”
雷劫不断,乌云不散,天际昏暗一片,虞叶若持伞远观,无数劫雷落下,好像永无止息,但再难她也相信赵恒能坚持下来。
赵恒已然伤痕累累,伤口深可见骨,如今已经不止是灵气,气海内剑气迸发而出,与灵气一同对抗天雷。
两股强横的力量在他体内碰撞起来,经脉受损严重,他的内伤在不断加剧,他死死咬着牙,闷哼一声,有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唇边流下,衣衫破损不堪,大滩血迹落下,混杂着焦黑杂质,凝成一团。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天雷散去。
虞叶若落至赵恒身旁,将他揽住,无尽灵力包裹住他,修复着体表与经脉,赵恒重重咳嗽两声,顺势握住她的手。
有鲜血沾染到虞叶若的手上,粘稠醒目,赵恒一顿,指尖拭去这点点血迹。
虞叶若拿出灵果递给他,赵恒顺从地咽下,半晌后,他的伤已然好了大半,眼神清明,灵气充盈,灵剑灵光湛湛。
他已至渡劫。
虞叶若垂下眼睑,对上赵恒的眼睛,他伸手抚上她的眼角,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虞叶若摇头,说:“你做得很好。”
赵恒撑坐起身,灵剑出鞘,漂浮于他面前,他端详着照月剑,手指按在最后一截上,这一截是李远清从月无崖处拿来的。
虞叶若眼神微动,说:“去吧。”
“我会杀了他。”
“好。”
“我会活下来。”赵恒握住她的手,说:“一直看着我,完成最初的约定。”
虞叶若抬眼看着他,动了动唇,说:“好。”
月无崖作恶多年,修为深厚,经过众人围攻方才重伤,如今绝不能让他彻底恢复,唯有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诛杀此魔,这是多么大的机缘与功德。
这是虞叶若留给赵恒最后的磨刀石,成为他飞升的一线天机,也唯有赵恒,能以这灵剑破开天地桎梏,立地飞升,成为剑尊。
这是最开始,她所许下的诺言,就是为此她将赵恒带出小竹山,一路走到如今。
长生派后山。
这五年里许云流闭关不出,一直在试图祛除体内鲜红的诅咒枷锁,但这诅咒根深蒂固,陈前辈便是因此而陨落,无论灵气如何冲刷,都无法崩断这枷锁。
他攥紧手,下定了决心,不再试图斩断枷锁,而是以灵力灌注其中,与之缓慢相融,将之吸附于体内,与自身融合。
甫一融合,便恶念从生,无尽的戾气迸发,险些污染他的灵台,天地灵气盘踞于灵台心境,牢牢守住心神,一半是澄澈的灵气,一半则是漆黑的恶念,交织缠绕。
灵力滋滋作响,逐渐染上不祥的血红,他紧守住心中的清明,不至于就此入魔,气海慢慢浮现血红的纹路,似是禁锢又似是魔兆。
诅咒枷锁一点点消融,不再横亘于体内束缚干扰住他,最难的便是从无尽的恶念中挣脱而出,且保证己身不生魔念,他片刻不停,花了整整五年融去枷锁。
许云流睁开眼,眼中有血色花纹,诡异非常,灵气通红,若非他眼神仍然清正,只怕人人都会以为他是个魔修。
只是他这一身灵气,本就是从旁人借渡而来,难以突破,如今又自行染上这不祥的诅咒,自断前路,这一条坦途终究被堵住了。
他起身破开禁制,此生只愿诛杀魔头。
林清卿听到响动立刻赶来,看见一双血色眼眸,她怔了怔,一把冲了上去。
“许云流!”
许云流错身退开,只沉默地看着她。
“竟是炼为己有借此斩断束缚。”
林家老祖看着他眼中的花纹,露出惊色,复又叹道:“一步踏错便是永堕恶念,无法回转。”
“若想诛杀月无崖,这是唯一的办法。”许云流说:“我绝不会成为下一个月无崖。”
“罢了,这次我与你同去。”
许云流目光微动,余光看向林清卿。
林家老祖看看两人,起身离去。
“许云流!”
林清卿看着许云流,她不复往昔骄横的模样,面上倒是沉稳许多,说:“我不准你死。”
“清卿长大了。”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许云流一怔,他看向林清卿,指尖轻颤。
“我会恨你一辈子。”
林清卿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她的身影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