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麦考夫如是说。
谢欢盼心想,我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你,这是真的。
三个人,沙发,椅子,一张桌子。
麦考夫贴心地给谢欢盼倒了一杯咖啡,加糖的时候他笑得很怀念。
“你以前总是喜欢吃糖,喝咖啡要加很多。”他停顿了下,问,“现在你口味变了吗?”
谢欢盼摇头。
她以前是谢欢盼的时候会戒糖,从很小开始。她那个当妓/女的妈一早就把她当作是职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在别的小孩哭闹起来有糖吃的时候,她妈只会高瞻远瞩地告诉她,就算你现在吃了糖,以后长大了还是会戒糖的。于是她的童年和甜蜜无关,长大后也自动远离了这些东西。甜蜜不是她人生的基调,从一开始就不是。
她接过麦考夫递来的咖啡。或者说不是递过来,麦考夫是将咖啡挪到谢欢盼面前的。
“小心一点。”他提醒她。
他还记得。
记得她那古怪的病症。
“谢谢。”
两个人之间气氛正好,奈何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来都不是一个在这方面有所眼见力的人。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为什么你能够记得麦考夫。”他的语气很强硬。
“夏利,不要这样对她讲话。”麦考夫警告他。
“麦考夫,我需要提醒你,你面前坐着的是国际走私案的嫌疑人,以及人体实验的参与者。或者她还有更多的别的身份。或许你知道?”
“你说什么?”麦考夫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看向谢欢盼,谢欢盼一脸懵懂。
“我有事跟你说。”麦考夫拉着夏洛克离开。
他们像是有事商量。
同样,谢欢盼也开始消化自己脑海里的信息。
毕竟麦考夫出现的那个瞬间,新的记忆和任务在她的脑海里涌现了。
——
嘉丽·谢在这个游戏里是福尔摩斯家的邻居,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亚洲人,两人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嘉丽·谢。父亲是医学教授,母亲是作家,写正经出版的黄/色小说的那种。夏洛克福尔摩斯曾一度对这个职业感兴趣。
麦考夫认识她是天经地义的。
她从小时候就比一般小孩还要娇小。麦考夫领着并不乐意上学的夏洛克路过他们家的时候,总会发现有个小女孩趴在窗口偷偷望着他们。她的眼神像小鹿,目光一旦对接,她就会闪躲逃离。
麦考夫上门拜访那天,夏洛克也跟着。他对这一家人很感兴趣。
推开门,发现房间跟正常人的屋子完全不一样。到处都裹着泡沫,像是婴儿刚出生一般,所有东西都没有什么棱角。那个亚洲女人温婉,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娇小的女孩。她在阳光下白得透明,像东方的瓷娃娃,一双眼却是白蓝色,十分迥异。
麦考夫对她一见钟情了。
这是他天生的怪癖。
他对美有他自己的追求。
夏洛克却开始好奇,她得了什么病。
后来两个人都知道了答案。
夏洛克失去了兴趣,他能够找到比这个病症更有趣的东西。他理性地判断这只是基因错组之后的结果,就跟他的聪明才智一样。麦考夫却经常去找那个女孩了。他小心翼翼地陪她玩耍,跟她讲新学的知识,校园里发生的事。有时候聊到运动场,聊到夏令营,聊到那些平方的生活,女孩会露出羡艳的目光。她连自己站立都很危险,更别提奔跑。
在这个方面上他比夏洛克做得好多了。
他有段时候开始顾及这件事,不太这样直接地分享。他有自己的担心。女孩也察觉出了这种担心。她宽慰他。
“我的父母已经很介意这件事了,你不用承担这份辛苦。”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像是天使,“事实上,我很愿意去了解这样的事。它让我知道别的小孩是如何生活的,让我可以想象。拜托,你可以讲更多的给我。”
于是麦考夫向她分享,小心翼翼地带她体验。他牵着她的时候就像是握住古老的瓷器,不敢过分用力,需要屏住呼吸。为了和她相处,他必须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精力。
有一次,麦考夫扶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陪她在花园草坪上走走。一切都很安全,麦考夫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直到一条狗冲了过来。它猛地撞上女孩,女孩的脊背骨立刻出现问题。场面瞬间从平和转向慌乱,麦考夫停滞了呼吸,女孩却拉着他的手。她很平静,并且习以为常。她妈妈赶来,医院赶来,留下麦考夫和狗与狗的主人对视。
那一天,夏洛克问他,是不是很想对那只狗下手。
麦考夫没有回答。
只是他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个女孩从医院回来。
她的第一句话是,那天的小狗很可爱。
她笑得竟然很开心。
她告诉麦考夫,这是她的人生里第一次有小狗亲近她。她拿一次生命的危险,换来了一次体验。
所以后来,嘉丽从家里失踪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彻底的绝望。别的小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她不一样。没有哪个绑匪能够如此有耐心地对待这样一个患者。无论他们如何想象,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死亡。甚至从一开始就或许迎来死亡。绑匪的行动必然是突然且迅猛,力气迅速,以她的身体状况,八成就会陷入病痛,骨裂,出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