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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精市有一瞬间的晃神。
    “学长,我们去看展吧。”谢欢盼张望了一番,人不太多了,“再不逛的话,可就白来一趟了噢。”
    幸村精市纵容地笑了声,身上的疏离淡了片刻。“好。”他轻声说,跟着谢欢盼的步伐,在这美术馆中漫步。两个人颇有精神伴侣的意味,虽不说喜欢的画完全一样,可也能陪着驻足片刻,再从画中试着解读对方所见的一切。不得不说,谢欢盼以她丰富的艺术史知识,为幸村精市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聊天环境。她也不会像说教般一板一眼地讲解作者生平,反而带着少女的好奇和娇俏,打趣似的胡乱聊起相关的趣闻,偶尔随口的感叹,都透露出令幸村精市也赞叹的艺术敏感度。
    最后,两个人在同一幅画面前立住了。
    这是日本新生代画家以电脑绘画的方式制作的作品,初看杂乱的线条堆砌着,颜色也在碰撞。然而混乱的中心处,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了少女挣扎的模样。从她心脏处牵扯出的线条外沿,他们纠葛混杂,展露了丰富的情绪和冲击力。这是一幅让人有痛感的作品,因为少女的双眸清澈到不真实。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直到谢欢盼缓缓吁了口气,那沉默鸟儿翩翩飞走,幸村精市神色微动地开口,问,“怎么了?”
    谢欢盼微微摇头,只说,“想到了一首诗。”
    说是诗也不全对,不过是漫漫篇章中醒目一句罢了。
    幸村精市垂首去看自己身边的少女,她还紧紧握着那本画册,眼目视着前方。他已经稍微有些猜出来了,如果他们俩从这幅画中感受到的东西是一样的话。那鸟儿盘旋着,幸村精市听见自己又问了一句,“是什么呢?”
    少女转过头来,仰望着她,举重若轻地笑着把那话讲了出来。
    “这个世界腐败,疯狂,没人性。你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弗朗西斯科·萨冈曾这样对萨特表白过。
    两个人才堪堪对视,电流都来不及触动,展馆里就开始播放闭馆通知。少女慌乱了下,直接拽着身边男人的衣袖,“我们得赶紧离开啦学长。”
    她很快就松了手,又退开一步,很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
    幸村精市又笑,他说好,迈开步子,走在少女前方,领着她出了馆。
    外面的天倒是没黑透,只是谢欢盼的肚子很给力地叫了起来,咕咕咕地,闹腾得很。她还要脸,害臊得捂住了肚子,打算跟幸村精市告别。别看她做着这种潇洒样子,其实暗自在心中倒数着,准备看看面前这家伙究竟还会不会把她叫住。
    在倒数到四的时候,幸村精市开口了。他先是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又拿出手机查了什么。
    “附近有一家不错的中餐厅,你想去试试吗?”他是那种很会照顾人心的男人,很细致入微,“等会我送你回去。”
    神奈川最近有些不安稳的消息,幸村精市听大学同学说过。今天,立花春音又没穿上校式制服,他的确有些担心好看的女孩子受到麻烦。
    好看的,女孩子。
    幸村精市重新再打量了一番路灯下的女孩,最终肯定了这六个字。原来在他心中,立花春音确实算得上好看了。不知为何,他竟然从这个发现里获得了小小的快乐,于是嘴角略微地扬起了半分,在女孩问出口之前,又重新收敛了回去。
    中餐厅离这很近,那是幸村精市常去的地方,老板娘都跟他熟悉,一推开门,叮叮当当响完之后,是一句“原来是幸村啊”的感叹。
    今天稍微多了一点例外。
    老板娘略带诧异地看着跟着进来的那个少女。
    谢欢盼正找位置坐下,幸村在和老板娘打招呼。老板娘操着一口方言味道的日语,讲起来独有韵味。她眼神一扭,那荡起来的就是八卦的火光。“女朋友?”她打趣。幸村精市也不恼怒,温和地说不是,只是学妹。老板娘挑眉,又瞥了一眼坐着等待的少女。少女正偷偷望过来,背着男人的,眼神里神采奕奕。在被老板娘发现时,她双手合十做了拜托的姿势祈求保密。
    年轻啊年轻。
    女人往往是懂得女人的。那些眼神,动作,甚至呼吸里的秘密。老板娘笑呵呵,什么也不说,转过身去给厨房传订单。幸村精市回到了座位上,两个人终于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始闲聊了。
    衬着屋子里客人的笑谈,厨房往来间的呼喊,碗筷碰撞后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响。
    “学长常来?”
    “大学后偶尔。”
    “看起来是很喜欢中餐的样子呢。”
    “是啊。”幸村精市略微感叹,“美食也是一种艺术。”
    谢欢盼看着他的侧脸,心想,这样装逼的话也许只有他说出来才会让人觉得真诚可信吧。总有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他明明也是个在漫画里会偷偷去逛超市的家伙。
    中国的饭桌文化诞生是不无道理的,一顿饭下来,谢欢盼觉得自己和幸村精市之间能够交谈的东西又多了些许,接地气了很多。那就意味着,她就更靠近了他心中欲望几分。
    一切都好好的,倒是吃完准备离场,遇见新的客人时,有了些麻烦。
    那推开门进来的男人里,有迹部景吾。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手冢国光。
    奇异的三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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