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遥说话间,眼色直递桑泽。然而桑泽将将准备聚灵力控制相安,却只觉丹田之内半分灵力也聚不起来,整个人亦晃了晃。
“方才那茶水……”御遥怒道,“安安,你居然与自身血引入茶!”
“师姐,得罪了!稍后还有半盏纯血引,你且帮我哄这阿诺服下。他便会好受许多!”相安叹了口气,缓缓道,“从七海各海水君,护殿星君,到五镜掌镜司,再到八部蛮神,最后到你,到桑泽神君,到阿诺,你们各个皆设神位,亦有神职。偏我空有至贵血统,空享尊荣,却无神位,无神职。所以唯有我,神族仙界里,有或无,皆无妨。”
“那对于兄长呢?”桑泽受相安血引所控,竟是半点动不得,此一刻仿若想到了当年的阿御,只厉声道:“没有你,于他也无碍吗?你若有差错,他能毁了整个洪莽源。”
“他若有事,我也能毁了整个洪莽源。”相安冲他笑了笑,唤上雪毛犼入了髓虚岭。
“阿御!”桑泽急道,“我此刻半分灵力也使不出来,兄长醒来还不急死!”
“她不会有事的!”御遥挑了挑眉,回过神来,“髓虚岭原有一处,也是使不出灵力的。如此,那两人未必是她对手!竟是我们小看她了……再者,她也忍得太久了...”
第73章 无极崖1
髓虚岭中,冰雪万丈,雪毛犼将将落在“春江芳甸”处,灵力已被锁了大半。相安拍了拍它,“这次打架不用你,我自己来,直入无极崖便好!”
雪毛犼得令,腾空而起,带着相安过流霜殿,进月照林,最后落在了七里铁链上。至此一路过来,相安见到正殿之中栖画同沧炎正在争执些什么,她垂眸冲他们笑了笑,看起来竟仿佛像是多年好友重逢。
毫无意外,那二人直追而来。相安也未理他们,跃下雪毛犼,抽出“六铃断绸纱”飞身至了无极崖。栖画紧追不舍,不过片刻也到了崖上。至此,相安方才抽剑断了七里锁链。沧炎虽晚了一步,到底亦在灵力被锁的瞬间跃了过去。
“你来此作甚?”栖画惊诧道。
“自是为我夫君寻药而来!”相安收回月剑,转身望向一身纯白衣衫的栖画。比起她锦缎裹身,斗篷披肩,相安一身红纱绛衣,在漫天风雪里显得更加单薄。
“愚蠢之极!”栖画冷笑道,“你当锁灵渊里还有第二朵荼茶花吗?”
“锁灵渊内有没有荼茶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若不上这无极崖,又如何能引你入这无极崖呢!”相安笑道,“我来时,我的师姐御遥圣君想要传召五镜掌镜司夷平这髓虚岭。被我制止了!”
“少主竟这般好心!”栖画手中现出流光剑,周身杀意上浮。
“自然不是!”相安反倒彻底收了剑,言语愈加平和,“只是这么些天,我开了许多条件与你,你都不愿交出雄性荼茶花,我当你真是无欲无求,不惧生死。说实话,我真的是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你居然从央麓海底逃了,我便安心了许多。到底,你还是有所欲,有所求的。说吧,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要君上,我还要你的命!”栖画看着相安无忧无怒的面容,只觉心内怒火翻涌,举剑直刺而来。
“阿栖!”沧炎出声制止,终是来不及,只朝着对面的相安低了低头。
相安并未理会沧炎。她看得清晰,随着栖画跃地而起,那剑锋之上雪花直挑,化水凝冰,一瞬间,自己面前如洞府水帘,一片模糊。她点足往后退去,只一个旋身起跃,双足便勾住了崖边壁石。倾身凌空俯望,果然如她所料,栖画一剑破开迷蒙水雾,那方天地便如冰雪临世。
“冰雪襟怀琉璃世!”相安从栖画背后落下,吟出剑诀。
“看来你也练过此剑法!”
栖画转身,言语吐露间丝毫没有停留,流光剑缠着簌簌落下的雪花,以一化十,挽出更多剑花,剑锋直入相安脖颈。相安却也没有移开身形,只凝足顿地,仰头后顷避过。栖画见她只守不攻,便当她仍是有伤在身,或是不善使剑,遂而心气渐胜,手中长剑挥洒稍稍流畅了些。但到底因自己向来控制不好御寒剑法,此刻她便收势退出了丈地,想着对面那娇软无力的女子,怎么也不是自己对手。
“雪穿庭树破冰坛!”相安回忆着方才栖画的第二式,摇头道:“你出剑虽快,却后劲不足,当是心中杂念太盛,没有悟到精髓!”
栖画长眉微蹙,惊了一惊。她练此剑多年,确实不得其法,可如今不过两招便被对方看破,便只觉荒谬,想着对方不过攻心而已,而心计之上,她向来难逢敌手。故而轻笑道:“那少主再看看这一式!”
栖画此番出招已然和之前大相径庭,钝而慢,仿若放弃了攻击。相安甚至感觉到面前风雪的寒气被阻隔了,阵阵暖流包裹而来。如此瞬间的失神里,栖画流光剑剑气即将刺入她眉心。相安退身飞出,手中甩出“六铃断绸纱”,破开栖画剑气,竟是牢牢缠住了流光剑身。一瞬间,绸纱之上六个金铃与剑身相击,铮铮作响。
在这无极崖上,栖画灵力被锁,相安本就无有灵力,两人过招皆靠着内力与招式。栖画作战经验丰富,相安如此一出手,她便知道对方功夫不在她之下。两厢僵持间,计上心来,只笑道:“这一式乃“日暮苍山风雪难”,少主觉得如何?当年可是君上亲自指点的!”
栖画说话间内力凝入剑身,欲要从相安绸纱抽脱了佩剑。
相安亦笑了笑,却是丝毫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收回绸纱,由着她抽剑回身。此刻,栖画身形化出数重叠影,如同飞鸟出林直扑而来。此乃御寒剑法第四式,“千山飞鸟绝雪寒。”
相安手中稠纱则舞得如同浮云彩带一般柔美,落地时却是山石化粉,崖倾地裂,尽数破开栖画重影,六个铃铛依次不偏不倚迎上剑头。待最后一个金铃迎头撞击,栖画堪堪往后退了一步!
而相安因方才与栖画过招时,切断了无极崖周边崖地,如此本来尚且宽敞得地方,此刻只能看看容下两三人,又因崖上还放着一座万年冰棺,亦在栖画的剑气内,相安便已没有立足之地。如此境地里,相安收纱缠上唯一的古树,单手凌空而立,远远望去俨然一副随时落入崖底的样子。
“安安!”七里锁链的一头,黑袍神君一声疾呼,竟是要飞身跃来。
“兄长!”御遥和桑泽拦住了他,“过不去了,那地狭小,再难容一人!多一个人上去亦只是多增一分危难!”
“师姐,你们好歹喝了我的血引茶,这解得也太快了!”偏那个想来温婉柔弱的女子,此刻竟噙了一抹娇憨的笑靥,转而望向自己夫君时,又含了三分嗔怒,“喝了我两盏血,你又精神了是不是?我同你说,拿不回荼茶花,我便只能用血喂你,届时我血流光了,你一样也是要失去我的。”
“安安,你回来!”凌迦急道,“没有荼茶花,我不过虚弱些,君主三劫我已历过,亦可羽化来去……”
“师姐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为我逆了天道,修为骤退。若再有病疾在身,便难修功德,我不要一个人……”
“你合该是一个人!”栖画眼见相安和凌迦一副恩爱缱绻的模样,心中嫉恨,又因得了空隙重新聚合内力,挥剑直劈相安稠纱。
栖画来势又急又猛,莫说相安手中绸纱,便是缠纱的枝桠亦被截断切碎。眼看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如同一只折翼的赤蝶要跌入峡谷,黑袍的神君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果然,随着枝桠藤条的断落,古树之上树叶亦萧萧飘下。而相安,就是树叶飘落的层次高低,夹杂着终年不断的雪花,点足踏上无极崖。
踏叶飞花!
大宇双穹之上的相安少主,便是以此绝技闻名地洪莽源。
“我夫君不善使剑,想来未把你教好!”相安终于抽出了月剑,直指栖画。亦背着凌迦道:“阿诺,她说这御寒剑法,原是你亲身相授,可是真的?”
“我没有!”凌迦自在相安声色语言里听得无尽欢愉,便知她的妻子同他已无半点嫌隙,只含着笑意道,“我只教过你一人!”
“既然我夫君未授你此剑法,你又如此喜爱,那我来教你!”
相安素手执剑,一跃而起,横剑过鬓角。与栖画身形交错间,众人看得清楚,竟是一模一样的剑式,雪花簌簌落在剑身,因着剑气弥散,雪满青丝,仿若刹那间变华发。如此两人换了一个位置。相安正好落在冰棺之上,回剑转身的一刻,一身红纱在风雪中飒飒飞扬,周身竟是半点雪花皆无。栖画却因受不住剑势,崖边一脚踏空,险些落入崖底,幸得沧炎飞身揽过,方才定下身形。
“这是第五式,鬓边积雪浮云端!出招即为收招,力求快,方能散寒聚暖。”相安转而望向凌迦,只浅浅道,“我说的对吗?”
“对!”凌迦点点头,“只是快些回来,太冷了,如今你受得住冷,我还受不住呢!”
“等我!”那一刻,相安双眸似星月入海,笑靥更似海上初阳,柔软却绵延不断地散发微光。
她手中剑旋出落花无数,剑头触地,竟是如滚水入雪地,一路剑气直逼栖画。栖画亦来不及回神,已被沧炎揽腰跃起数丈。到底栖画历过生杀,上过战场,不过一瞬,便已凝神。她抬眼带着万千情思望向沧炎,手中流光剑横错于沧炎的沉素剑上,一声清脆相击,如此便将沧炎带回了彼此的少年时光。
“师兄!”栖画声音如出谷黄莺,沧炎已入回忆,却又听得耳畔声音响起,“凝神迎敌。”
沧炎手中发力,与栖画双剑交错,引出浑厚绵延的剑气,直逼相安。相安点足飞身迎上,一瞬间三把剑尖,两股剑气,正面相击。
无极崖半空处,上方是两袭白色斗篷,下首是一袭如火红衣,剑气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层层叠叠铺散开去,周遭草木,瞬间折断掉落。
锁了灵力,栖画和沧炎同相安交手,勉强一个平手。而相安手中乃是日月合天剑之月剑,相安拨簪挑开腕间脉,鲜血直入剑身,眼看月剑即将摧毁另外两把剑,向来出剑即是同进同收的栖画,竟未给沧炎任何暗示,只身收剑。
“阿栖……”沧炎不可置信道,然而真正让他一颗心彻底沉下去的是栖画收剑后的招式,与方才崖上相安以剑触地的招式无有差别。
御寒剑法第六式:销雪不嫌春色晚。
因着栖画抽剑撤力,相安手中剑势如破竹,瞬间削断沧炎沉素剑。待月剑刺入沧炎胸口,栖画流光剑携卷着磅礴剑气直逼相安后背。
“混账!”相安转头怒喝,手中断绸纱立现,虽来不及抽剑应敌,然断绸纱随她指尖缠绕,金铃作响剑,瞬间阻了栖画的来势。
只是栖画俨然拼了全力,破开她绸纱直刺过来。彼时三人皆在半空中,相安若要退开亦不是难事。却只见一重身影从她身侧绕过,刹那间鲜血洋洒天际。相安自以为是他月剑划破的沧炎伤口,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有血迹溅在自己身上。沧炎竟不偏不倚挡在她身前,栖画的流光剑已经没入他胸腔。
相安手间发力,绸纱卷住沧炎,带着他落入无极崖上。
沧炎白袍染血,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勉励起身,跪在相安面前,只喘息道:“少主初入髓虚岭……也是在这无极崖上,曾同我说、说我可以今日为因,求他日之果。先时沧炎……无有领会,后来想回头,却也、也已经种下恶果,只今日再求一次,可否……可否还能有个因果……一缕魂魄,能否重归君上座下……”
“师……师兄……”栖画亦落在崖上,心神有些恍惚,然而沧炎却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扯着相安衣衫,转头望向凌迦,唇口张合了几次亦再未说出一个字,颓然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只睁着一双早已失明的眼睛。仿佛有太多的话还未说出,亦或者根本无从说起。
“师兄!”栖画一声痛呼,眼看就要扑上抱起沧炎。
相安手中断绸纱缠着月剑直刺栖画而去,硬是将她逼退沧炎身侧。而断绸纱的另一端豁然卷起沧炎,如此起落之间,原本出手的月剑被她操控挑开冰棺,沧炎尸身入棺。相安手中绸纱挥出,缠上对岸照花林石柱,足下发力,将冰棺顺着绸纱踢回彼端,不偏不倚,停在凌迦面前。
凌迦望着棺中人,朝着相安阖眼点头,覆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第74章 无极崖2
“师兄!”栖画只觉浸在血液骨肉里已经太过长久的东西,蓦然被抽去,只一个点跃急追冰棺。却见的相安的绸纱弃了石柱瞬间立起,迎面挡住栖画,将其逼退回无极崖。
“是你——”栖画双目赤红,转身剑指相安,“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沧炎因何而死,你我再清楚不过!”相安蔑视道,“百年前,你便是这幅样子,百般利用他。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你向我求过情,他说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彼时我未答应他,如今他身死道消,我竟也不忍拂了他之愿,你且交出雄性荼茶花,我便容你痛快些!”
“相安少主,你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说这话未必早了些!”
此刻,在无极崖彼端,凌迦合上棺盖,抬头看得清晰,那崖边如今亦可多处一人,便挥袖跃去。他虽灵力被锁,功力之上仍是精进。如此风雪里,他根本无法容忍相安多待一刻。
栖画眼风掠过,点足跃起,流光剑点、劈、刺、砍,不过片刻,无极崖又裂断一块,如此堪堪只容两人。
凌迦尚未到达此间,便已发现端倪,知晓若这般过去,但凡触地,相安必然只能踏叶腾地于他。踏叶飞花之术,若于平常作舞,对相安来说,自是无碍。但此刻用于应敌,便极耗心力。如此思量间,只得退回照花林,却仍旧有三枚绵密小针从他袖中甩出,直击栖画而去。
栖画尚在半空中,先时见绵密小针刺来,心头尚惊。后有相安月剑相侯,前有凌迦绵密小针相逼,无极崖又无立锥之地,便知已无生路。却也不过一瞬,便定下心来,面上笑靥决绝,一身斗篷掀开,整个人扑向那三枚尖针。凌迦将将落地便已反应过来,栖画以身相迎,绵密小针刺入处便是相安的半颗神泽之灵。
“兄长!”御遥和桑泽见凌迦掌中闪过灵力微光,知他聚了元神要催动灵力召回绵密小针,如此便是伤上加伤,只得奋力拦住了他。
“你给我住手!”与此间,相安朝着凌迦怒喝,她自是不在意自己那半颗神泽之灵,只是若栖画就此殒命,那么另外一朵荼茶花的下落便再无人可知了。遂而凌空跃起,缎绸纱手中急甩,勒上栖画腰间,浦一用力,便将栖画带回了无极崖。而三枚小针正好钉在崖壁之上,壁石碎裂,激起烟尘无数。如此劲道,若入栖画之身,足以让她经脉俱断,然栖画以相安半颗神泽之灵相迎,当真其心可诛。
相安虽一直使着御寒剑法,抵御严寒,到底从未与人缠斗过这么许久。又是重伤初愈,此刻便有些体力不支。栖画则不同,她少年游历,后又久利沙场,经验丰富。如此境地里,控剑于掌中,剑身垂直于地,只聚了全部力道于剑上,旋剑破开相安禁锢。霎那间,相安缎绸纱碎裂成无数片,随着漫天风雪一起飘落。没有丝毫地停歇,栖画的剑已经刺向相安。她终于弃了御寒剑法,使出了自己的“浮生”剑招。
相安亦弃了已经残破的缎绸纱,抽剑迎上。她之所学,不过御寒剑法七式,一贯用来驱寒聚暖。后与相阙同学清心剑法,亦是为了渡化相阙。如此两套剑法,护己与救人,从未杀敌伤人
。却也因此,清心剑法聚其心,使她整个人神静清明,御寒剑法用其外,便早已是人剑相融,比之栖画“浮生”剑招,手起刀落的得心应手,相安此刻更是游刃有余,竟是愈战愈勇。
如此数十招之后,不知是栖画“浮生”剑法失了沧炎“问天”剑法的配合,还是相安使出御寒剑法的最后一招,晃了栖画心神。
只见相安一跃而起,单足勾上崖壁横枝,俯身举剑挥扫,刹那间周身冰雪消融,仿若天地亦在此刻变得更加澄明。栖画慌忙避过剑气,却已然来不及,相安剑气劈来,直接将流光剑截成三段,栖画委身倒在无极崖上,蹙眉道:“这是……”
“这是御寒剑法最后一式,冰消雪隐天地恨!”相安跃下身形,抢到无极崖立足之地,叹了口气,“十里长廊作满画像,却唯有一副是空白的。当年我一直想不通,若是阿诺亲身传你,为何又不将最后一式交给你?彼时我初嫁阿诺,一切既欢喜又惶恐,日日不敢置信。若我能多想一些,或许我与他便会少些隔阂。此剑法当是你偷学来的吧?”
“偷来的?”栖画满眼愤恨,“是我偷学来的。当年师兄向君上求了我,君上入岭给我们主婚。我曾下了决心,要了了对君上的倾慕之心,同师兄好好过日子。可是……可是连着主婚对他而言,亦不过是附带之事。他来岭中最主要的事,是向我要裳暖天,要来给你。明明是他送给我的东西,却转眼又要回去,如此掉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嗯,兄长这事做的委实掉价!”御遥挑眉道。
“安安修不了灵力,我才想给她裳暖天御寒。左右我还渡了灵力给栖画研修,就是觉得此事做的不太好。竟不想她如此偏执!”
“君上在髓虚岭呆了三天,有一日我见他在照花林研习剑法,便偷偷记下了,后来发现此剑法竟可以驱寒,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给我留的。那时他座下臣子中,除了师兄,便只有我是使剑的,我还患了寒疾……可是,直到他离开岭中,他都没将剑法告诉我,我便知道,那也原是为你准备的!”话至此处,栖画咬牙道,“还有,他离开岭中,是我大婚行到一半时,我求他待我婚礼结束,可是却也不知何事,他只敷衍我什么与君携手,世世同心,便拂袖离去。”
话至此处,栖画转过头去,望向凌迦问道:“君上,时至今日,你能否告诉我,到底何故让您在我婚礼之上匆匆离去?你喜欢我的是不是?你受不了我嫁给别的男人是不是?”
凌迦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相安身上,此刻更是与她四目相视,只开口道:“那日,你在琼音阁内,被没有及时用药的相阙挑脉吸血,你一直喊着我的名字,触动了我化在你后背脊的结界,我便听到了你的声音,所以我急急回穹宇救你。仅此而已!”
无极崖上的两个女子,一个双眼含泪,一个笑得癫狂。
“好啊,情之所钟。果然,您早在二十二万年前就爱上了她。只是却爱而不知,万万年蹉跎。”栖画眼中闪过一丝痛快之意,转身对着相安道,“便是你相安少主,一往情深,又如何!还不是被十里长廊画卷所迷,被这七里铁链幻影所惑。说到底,是你们彼此信任不够罢了,是君上失职,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心。”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又是谁步步为营,费劲心机调拨。话说回来,如今倒是要感谢你,让我们更珍惜彼此!”相安说话间,剑锋已经挑断栖画双手经脉,只淡淡道:“可是即便我夫君有错,让我伤心难过,也自当由我自己管教。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想不到相安少主,也有这般辣手无情的时候!”栖画倒也未痛呼出声,只点点头道,“只是一想到,您二位神族至尊,能因栖画,分离多年。栖画亦觉得很值啊!相安少主,你可知,当日你亲手赠我半颗神泽之灵,又拱手将君上让于我,可是有多大风险。我曾给君上茶中入药,让他诸事听我!只叹他心性弥坚……但到底,是您把我送到他身边,将他险至于险地里,你可曾愧疚?”
栖画多年随军,攻心之上确是一把好手。彼岸凌迦心中一紧,只怕相安心重,遭了栖画攻心之计。方想出声,却听得相安沉静开口。
“茶中入药,你成功了吗?你当不止一次想让阿诺饮下你的茶水吧,可是每次奉上却又莫名拂开?心中有一股气泽不许你碰他?”
“你……”栖画惊愕道,“你如何会知道?”
“你当我为何给你半颗神泽之灵?仅仅因为彼时我情灭心死吗?你且好好想想,你要的是什么,是谁的神泽之灵!”相安剑尖挑起栖画下巴,继续道,“你要的,是神族少主的神泽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