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蚺的哨语,听不懂没关系,记着这个声音就行了。”他亲亲唐臻的额头,“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怕。”
唐臻靠在他颈窝里:“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但我有点担心送嫁的人,若是我中途逃脱,他们肯定要被问罪的,独峪王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不能一走了之,得寻个妥善的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咽下这苦水,主动替我们保密。”
“这难度有点高,若不用非常手段,恐怕很难达成目的。”叶庭轩道,“我与师父商量过,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是在你们中途下榻的客栈放火,造成你死亡的假象,再把起火原因栽到独峪王子头上。”
“他若是聪明,便会隐瞒不报,找人假扮你,等抵达独峪之后,照常举行婚礼,过个一两年再称你不幸染病去世,报回大曜朝廷,了结此事。”
唐臻听后,沉吟道:“放火不太好控制,万一控制不好,定然会伤及无辜,而且若没人点拨,也不知道他那个猪脑子能不能想到瞒天过海这个计策。这计划实施起来变数实在太多。”
“确实,但人本身就是变数,短时期内我们很难做到步步为营,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样吧,这方案保留,我们多想几个方案备选好了。”唐臻道,“尽力做到万无一失吧。”
叶庭轩抱紧她:“嗯,到时候看情况随机应变。”
“你回去见你娘和妹妹了吗?”唐臻问道。
叶庭轩的神情变得有些惆怅,轻轻摇头:“没有,我娘对我爹的决定向来都是毫不迟疑地支持,既然他们从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也不想理他们了。至于庭嫣,现在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真实情况,也不想贸然出现在她面前。”
“嗯,孩子还小,怕守不住秘密,若是她不知道,真以为你不在了,指不定多伤心呢。”唐臻叹了口气。
“身为叶家的庶女,恐怕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叶庭轩负气道,“我只盼将来主母能为她寻个好亲事,否则我就回京城把她带走!”
唐臻笑道:“好主意!”
两人又亲昵了一会儿,叶庭轩才念念不舍地离去。
唐臻激动得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没睡两个时辰,便被映心叫起来梳妆。
桐安公主和亲离宫,礼数须得周到,妆容发髻都按照最隆重的礼制来,伺候她梳妆的都是宫里专精此道的老嬷嬷。
上妆时间很长,堪比过去唐臻拍古装剧做造型,她对此有非常职业的应对方式——随便别人摆弄,她睡得我行我素。
最后换上临时赶制出来的礼服,望着镜子里一身红彤彤的自己,她心里情绪复杂。
要是穿这套衣服是跟子昂成亲就好了。
上妆完毕,脑袋上顶着的凤冠有点重,唐臻只能被映心扶着走路,坐着步辇去了武华殿拜别皇帝皇后。
独峪王子也身着礼服,在殿内候着,看到她盛装而来,眼神登时直了。
唐臻透过凤冠前的流苏面帘看到对方不加收敛的目光,心里比吞了个苍蝇还恶心。
她努力回想两年前出发去白寒城的那日,同样是在武华殿,叶庭轩一身深蓝暗纹长袍,头戴白玉冠,长身而立,器宇轩昂,面容清冷,仙气十足,比眼前这个猥琐男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公主殿下今日真是美艳绝伦,国色天香,令人看了挪不开眼。”独峪王子笑眯眯地拱手道。
皇帝、皇后和唐臻:“……”
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算了,蛮荒小国粗鄙无知,不识礼数,不与他计较。
礼官在一旁照本宣科地念了和亲的诏书,皇帝皇后循例叮嘱了几句,大家彼此间已经没了任何牵绊,这流程走得冷漠而疏离。
直到最后唐臻被映心搀扶起来,走向殿外的时候,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帝。
父皇,对不起,虽然只短短做了几日您的女儿,但我是真的把您当父亲看的。
您的疼爱我会谨记在心,往后您多保重。
皇帝一直绷着脸,看到唐臻的眼神,强行按捺住心头的酸涩,抬手挥了挥,示意她离开。
直到唐臻和独峪王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起身往殿里偏厅走去,无人之时,才用袖口轻轻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泪水。
……
“我说能娶到你,此言不虚吧?”共同坐在步辇上的时候,独峪王子得意地对唐臻道。
唐臻懒得理他,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独峪王子偏头看她冷冰冰的模样,完全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样清冷难驯的美人儿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征服欲得到了空前满足,心里欢喜得很,伸手去牵她的手。
唐臻自然不让他牵,抬手避开:“王子殿下请自重。”
“你已经是我的王妃了,牵手有何不可?”独峪王子轻笑道。
“还没举行大婚,算不得王妃。”唐臻睨了他一眼,“王子何必这么心急。”
独峪王子收回手,笑吟吟地说:“好,不急,我有这个耐心。”
步辇将两人送到宫门口,气势恢宏的送嫁长队等在了那里,比唐臻当日出发去白寒城的队伍还要壮观。
送嫁的官员是礼部的邢侍郎,皇帝除了安排了八名铁鹤卫之外,还调配了京营的一支军队护送他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