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不让映心陪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在惶惶不安和悲痛欲绝中呆坐了整日,眼看着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黑夜再度来临。
她觉得若是哪天皇帝硬起心将她赐死,还算能提早解脱,若是将她作为一个吉祥物,随便赐给哪个要求和亲的小国,自己的往后余生,或许就会是一场永无宁日的劫难。
该怎么办呢?臻臻,你向来聪明,向来不会放弃希望,向来是要为自己争到底,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穿越成公主有什么好,还不是桎梏缠身,若能做一名乡野村妇,恐怕也比现在要自在快乐许多。
叶子昂,你个混球,我是为你留下来的,你却先我一步走了,如果真有黄泉地府,我一定要找到你,要你好看!
这个念头刚起,她便听到窗户像是被石子砸中,猛地一响。
再下一刻,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子里钻了进来,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站起身,用她最为熟悉的声音轻唤道:“臻臻!”
“子昂?”唐臻愕然地看着他,便见对方摘了面巾,露出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她连滚带爬地想要下床,险些摔下去的时候被叶庭轩一把抱在了怀里:“臻臻,我好想你!”
“叶庭轩你混蛋!你混蛋!”唐臻愤怒地连名带姓地吼他,疯了似地打他,大哭道,“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哭死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我了!”
“是我不对,你打我吧,是我回来晚了。”叶庭轩任凭唐臻打自己,他看着她瘦脱了相,心疼得浑身都在发抖。
这些天,臻臻是怎么过来的,他几乎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知道臻臻不在人间,怕是连活着的意愿都没了。
唐臻哪舍得真打他,她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看他面容憔悴,一脸胡茬,一颗心就像被人攥了又攥,酸涩得难受。
“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现在好了吗?怎么贸贸然进宫来看我,多危险,叫人捎个信儿不就行了?再不济也得易个容啊!”
“我没事,真的,臻臻,看到你我就什么都好了。”
叶庭轩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地的激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跨越生死隔阂,将一切思念与无助尽数消解,把两人飘到天上的魂儿都给拽了回来。
唐臻尽力迎合着叶庭轩,任凭他掠夺索取,自己只想融化在他怀中,两人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出自《晏子春秋·杂下之六 》
第116章 吊唁
绵长一吻结束,叶庭轩又亲了亲唐臻的脸颊和额头,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两人一起轻喘着,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轻声笑了起来。
唐臻气呼呼地在他下颚上轻轻一咬:“胡茬扎死我了。”
“抱歉,没来得及刮胡子。”叶庭轩笑笑,“太着急见你了。”
唐臻拉了他一把:“过来。坐着说话累得慌,躺被窝里来。”
“我夜行衣太脏了。”叶庭轩迟疑了一下。
唐臻瞪他:“你抱我都抱了,还怕弄脏被褥?要不然我现在把你扒光了?”
叶庭轩:“……”
几日不见,臻臻变得彪悍了。
但他听话地躺进了被窝,只把双脚搭在了床边,唐臻枕在他的臂弯里,像是怕人再度消失似地紧紧搂住他的腰。
“那封奏报,是不是你爹干的好事儿?”她现在对叶庭轩的爹再无好感,说话也不再客气。
叶庭轩“嗯”了声,把那天的情况跟唐臻简单一说:“等我知道的时候,奏报已经发出去了,爹派人看守我,我当时身上有伤,根本逃不了,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你想了什么办法?”唐臻好奇,“你爹肯定要想办法盯住你。”
叶庭轩苦笑:“这事儿还多亏了西蛮。当日我们重创他们的军队,他们很快组织人马再度打了过来,我爹和两个兄长都要上阵,留在衙门里看着我的人自然就有限。”
“那两天我爹拦着不让师父见我,师父已经起了疑心,怀疑我被爹控制住了,便假意辞行,一直埋伏在附近。师父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若是他想藏,普通人没人能察觉。我也假装放弃抵抗,趁机好好养伤,让看守的士兵掉以轻心。”
“也是我与师父心有灵犀,我俩都看准了衙门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同时出手。我刚从房间里逃出来的时候,就遇上了师父进来寻我,他把‘翅’丢给我,我俩一起飞着就逃出去了。看守的人也不敢拿箭射我,只能眼睁睁放我走,于是我和师父便连夜赶回来。我怕你伤心,便先进宫来找你。”
唐臻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何止伤心,简直不想活了。你爹胆子真大,这种事都办得出来。万一有人发现你还活着,你们一家岂不是都要遭殃?!”
“爹就是算着我会为了家人再次忍下这口气,就算不为别的,也会为了我娘和妹妹甘愿牺牲。”叶庭轩吻了吻她的额角,“但他这样做也好,现在我已经是个‘鬼’,人间再无叶庭轩,我以后再也不用为叶家委屈自己,也不用再求着皇帝把你嫁给我。我现在就想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