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要人命的地方。”
“虽然没法打仗,但咱们也不能闲着。回去收拾你们的行礼,爷带着你们去剿匪。咱们就从附近的小山头开始,一点一点加大力度。”
京郊附近是安全的,胤禔早就派人去打听那些山匪的地址,他这次一个老兵都没带,带的全部都是弘皙这一批的新兵。
用他的话说,山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连山匪都对付不了,也别占着军队的名额,趁早滚蛋。
什么先礼后兵,悄无声息,胤禔统统没选,他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山匪老巢附近。
他侧头问弘皙,“紧张吗?怕死吗?”
弘皙看了他一眼,心想又来了。他收紧缰绳,深呼吸大声喊道:“不紧张,不怕死。遇上我,死的只能是他们。”
他以为胤禔肯定要阴阳怪气一顿,哪知对方只是颔首,“很好。你们呢,怕吗?”
“不怕,”所有人异口同声。
看他们的表情,胤禔就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怕,而不是口是心非。他心里冷笑一声,也没点破,只道:“既然如此,就拿出你们的气势,出发。”
这群新兵都是十五岁往上,二十岁往下的年轻人。包括弘皙在内都是第一次见血。希望他们见血之后还能有这般气势,还能说出‘不怕’的话来。
既然是锻炼,胤禔并没有上前,他在山门前就停止了动作,只坐在马背上看着他们。
离开了胤禔的视线,弘皙紧张的舔了下嘴唇,他手指不停地乱动,抓着缰绳的手早已经湿润。
就像胤禔说的,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还是没有任何护卫的情况下。弘皙毫不怀疑,若自己的真的出了事儿,他那个冷漠的大伯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内心的挣扎不过在转瞬间,以胤禔的视线看就是弘皙略慢了几步。
“磨蹭什么,临阵退缩罪加一等,想想你们的老子。你们自己丢人不要紧,若是连累了自己的老子、家族跟着丢人……”
胤禔一声怒喝,弘皙双腿夹紧马腹冲了出去。
他说的没错,以大伯跟阿玛的关系,若自己不好好表现,他肯定会去嘲笑阿玛的。
阿玛、若阿玛因为他被嘲讽,只怕会更不看好他。
弘皙一马当先,山上的匪首自然也注意到他,在他还犹豫杀不杀人的时候,数支箭矢冲他飞射而来。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临行前直亲王说的话犹言在耳。
弘皙抽出马背上的剑开始回击,而他也终于把剑对准了冲下来的山匪。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了,这群山匪无恶不作,附近的村民饱受其苦。
什么事第一次都是艰难的,杀匪同样如此。
战斗的时候憋着一口气还没什么,一场战役下来,打扫战场才是痛苦。之前压下来的情绪爆发,弘皙没忍住吐了出来。
也不知弘皙,很多人都吐了出来,有的甚至崩溃哭喊着要回家。
什么逃兵什么丢人,在性命面前他们全都不在乎了。
胤禔难得没有过来嘲讽他们,他只冷眼看着什么都没说。
等他们自己平静下来,他才说道:“这就难受了,告诉你们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的多。别以为你们背后给本王起诨号,本王不知道。平时多努力修炼,战场上才能更好地保住性命。”
“你看看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山匪。武器没你们精良、功夫没你们好,就这你们都能给我死十几个人,还不带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这样的你们真到了战场,能回来几个?”
说实话,胤禔对他们是失望的。
他永远记得葛尔丹的战场,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没人知道胤禔心里是什么心情。
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练兵,至少要让他手底下的士兵在敌人的炮火下最大程度的保住性命。
面对山匪都能死十几个人,说到底他是失望的。
第一次上战场没迎来褒奖,反而一顿批评,弘皙等人心里不太舒服。只是这半年来,大家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没人反驳。
批评一顿还不算,中午的时候,胤禔还让人做了一顿特别的饭菜。
麻婆豆腐,鸭血粉丝汤,不是红就是白。
承受能力差的当场就吐了出来。看到这些弘皙脑海里就是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想到这些就反胃。胤禔就坐在他旁边盯着他,弘皙忍着恶心,一口又一口。
弘皙觉得在这么下去自己真的要被胤禔折磨疯了。可偏偏骄傲不允许他说出退出的话。
有一就又二,第二次见到死人,大家承受能力好了很多。这次的山匪比上一次强很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大家伤亡越来越深。
镇国公少爷小声嘀咕:“山匪也不过如此嘛?”
大家虽然没出声,心里是赞同的,就连弘皙都跟着点头。
一次比一次的胜利让他们升起了傲慢、轻视之心。胤禔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说。
北方的准噶尔,南方的倭寇,还有隔着海洋的西洋人,他们一直对大清的江山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