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说个日子,我会派人去跟鬼舞辻无惨的宅邸去接你。”
“明日即可,但我希望明间御前能替我告知家主此事。”
至少缓冲一下小气的鬼舞辻无惨的情绪。
明间御前知晓鬼舞辻无惨的性格,倒也没介意,当即就修书一封,交给了若叶,“我想,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若叶是最先回到宅邸的,其他的侍女,即使是平日不太亲近的,都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询问到底是出了何事。
若叶以不便透露为由躲了过去,一个人坐在幽静的庭院长廊上。
有一人在她身旁坐下,“真是难得看你露出这样的神情呢,若叶。”
“落雨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若叶的声音很平静。
红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了,“果然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啊。”
“那是因为她自己的愚蠢,我明天也会离开这里。红,你一直很想念你的妹妹吧。明天你应该就自由了。”
红一时哑然,“多谢了,你能这样,是你的命,是我看错了,你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而且你成功了。”
“这只是偿还我初来时你照料我的恩情,你的思维想法也没错,只是我有着必须要争取的东西。”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啊,我是说,总觉得你会去往我从没够到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但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呀。”
若叶测过头朝着红微笑,原本若叶身边围满了人,夜色昏暗,五官都是看不太清晰的,而现在在毫无遮拦的月光下,红才看清若叶脸上有一条极浅极细的血痕,但在若叶展现的笑颜下,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平常不笑的人,笑起来似乎都是分外好看的,又或是月下看美人的朦胧之感,红怔松了几秒,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但那微笑,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平静与宁静呀。
看着这笑容,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只沉醉在这一刻的感受中。
“若叶,不管你选择了怎样的道路,请你一定要坚定,平安地走下去!”红唯有真心实意地祝福着若叶,“说不定,你真的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红走后,若叶仍然坐在那里,看着庭院被精心修建过的绿植,木槿花早就谢了,但墨兰又开了数枝,清香迎面。
她在等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叶终于听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足音,若叶对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瞬间就能辨认出来。
为了鬼舞辻无惨能保持清醒,御医给了他一副大补的猛药,使他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但那只是吹了一个泡泡一般的效果,一会就会消散不见的。
他似乎也想和若叶聊聊,坐在了她的身边,“不必行礼了,就坐在我身边。”
月光从屋檐漏下,同样洒在了鬼舞辻无惨身上,那苍白的皮肤,乌黑略卷的长发,与精致美丽的眉眼,坦坦荡荡地展现在若叶面前。
鬼舞辻无惨想说“你表现得很好”,然后再询问若叶想要什么。但他内心中又暗暗制止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以家主的口吻对若叶说话自己会觉得别扭呢?难道是因为若叶不是将自己作为家主看待?
鬼舞辻无惨确信,若叶在爱慕与仰慕这两种心情中肯定对自己怀抱一种,这种纯粹的情感,鬼舞辻无惨没有在其他任何一人身上看到。
从来只是想着自己,从未站在他人角度想过的鬼舞辻无惨,此时想去揣度若叶的心理,却是一件于他非常困难的事。
在鬼舞辻无惨思考着的时候,若叶递给他明间御前写的那封信。
“她倒是很看得起你,我身边的人她想要就要,我不——”
“家主大人,我只是一个侍女,我所能干的事情其他侍女都能干,大人你高看我一眼,还是低看我一眼,我所做的事情终究还是那些,还是那么多。如若我能够成为家主的助力,比我现在做的事情意义要大多了。”
本来就是要告别鬼舞辻无惨了,若叶没有惹得他不快的必要,伊势离平安京可不近,既然以后也不会常见,临走前话说得好听些不好吗?若叶只需让鬼舞辻无惨放自己走就行了。
“我不需你去别的地方做些什么,你是我的侍女,待在我的身边就行了。”鬼舞辻无惨皱了皱眉。
鬼舞辻无惨不想让若叶离开,她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有去思考,既然自己不想她离开,为什么要让他走呢?鬼舞辻无惨就是这样想的。
“这只是家主你此刻对我格外得有好感,我一直待在家主身边,总有一天家主也会厌弃我,觉得我不顺眼,甚至会想当初怎么没让我自己走。”
“既然是未来的事,你又何必放在当下妄自菲薄呢?”
鬼舞辻无惨的这份固执,不管在哪儿都能体现呢。
“我侍奉家主数月,在我来到这座宅邸时,就听说过家主的传闻,大概就是劝我不要去的,可我还是来了,家主你知道为什么吗?”若叶回忆道。
“旁人说的未必可信。”
“确实。但我想的更多的是,动荡意味着更多的机会。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呢?我刚刚来到平安京中央时,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一无所长,去大户人家做个侍女,确实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前去的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我不会得到识字的机会,也不会见到我平生都不可踏入的宫廷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