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几乎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杜筱宁暴露了身份,原本心里还有点尴尬的。
可当她看到展昭的模样时,那点尴尬顿时就荡然无存。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展大人那强作淡定的模样,看上去比她这个暴露身份的人,更不自在些。
杜筱宁忍不住笑了。
展昭挑眉:“你笑什么?”
暴露了身份,就这么高兴?
杜筱宁走出去,站在展昭的身旁。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逗猫似的跟展昭说道:“没什么,只是暴露身份的人是我,展大人紧张什么呢?”
展昭:“”
展昭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静,“紧张?与其关心我紧不紧张,三公子不如想想后面该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吧。”
唔,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杜筱宁并不想解释,可是展昭知道了,朝云也知道了。
像过去那样顶着三公子的身份到处逍遥的日子,仿佛到头了。
杜筱宁心里有些苦恼,也有些不痛快。
她默了默,然后轻声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觉得用三公子的身份比较方便。”
虽然在展昭看来,不管杜筱宁说什么,都不会奇怪,但他没想到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内心的纠结。
忽然之间,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怅然。
杜筱宁冰雪聪明,心如明镜似的。这些日子他的踌躇和纠结,她大概都看在了眼里。
他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的时候,杜筱宁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展昭情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问:“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呢?”
杜筱宁睁着那双过分好看的凤眸,眼巴巴地看着展昭,问道:“如果我想继续留在开封府,展大人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展昭:“会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杜筱宁毫不意外。
她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多谢展大人。”
展昭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杜筱宁见状,终于不再逗他。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至于语气却变得凝重,“以后怎么办,还没想好。我答应过义父,如果身份败露,以后会用姑娘家的身份生活。”
也就是说,刑部尚书的义子,或许会不复存在。
由于杜筱宁身份暴露地过于突然,展昭一时间,难以理清。如今两人安静下来,他倒是能冷静地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于杜筱宁的身份,杜若渝无疑是知情的,否则,这些年来,他对杜筱宁不会放任自流,因为杜筱宁确实是个非常聪明且优秀的人。
正是因为杜筱宁是女流之辈,在当今世道立足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杜若渝便放任她女扮男装。即便是靠着刑部尚书这座大山进了开封府,杜筱宁不过也是在书楼是整理卷宗,并没有过分出格的行为。
当杜筱宁是三公子的时候,展昭觉得什么事情放在她身上,似乎都理所当然。
可当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时间,展昭很难理清此刻心中的感觉。
既然理不清,那就不要理。
展昭想起刚才在船上的那一幕,终于后知后觉地问:“在湖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落入水中。”
杜筱宁有些惊讶,“你没看到?”
“我看到那个女子从船舱走出来,她走到你身后,你便落水了。你们离岸边较远,我目力比常人要好,但也看不清你们在做什么?但你站得好好的,不会无故失足落水,想来是她暗算你。”
杜筱宁点头,“是她推我落水的。”
展昭眉头微蹙,“她为何要推你落水?”
杜筱宁:“因为我不帮她。”
展昭:???
杜筱宁:“展大人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展昭摇头,“那女子是何人我不清楚,但船是茶商王明权家的。”
“船确实是王明权家的,那个女子,是王明权新娶进府里的爱妾朝云。展大人还记不记得四郎给我的那两幅画?”
展昭点头,“记得,她跟那两幅画有关系?”
杜筱宁没有否认,“那两幅画是朝云画的。”
展昭想起其中一幅画,是画中人站立在竹林外,静静看着起火的竹林。他和杜筱宁看到那副画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画画之人是知道墨香居起火之事的。
只是他们当时以为是巧合。
如今看来,不是巧合。
展昭:“这么说,墨香居的火是她让人烧的?”
杜筱宁:“不错。”
“她是王明权的新宠,我虽不出入芳华楼,但也听说王明权一掷千金为红颜,她为何让人烧了墨香居?”
杜筱宁微笑,“女人心,海底针。许是她厌烦了王明权,想烧死他呢?”
展昭无语地看了杜筱宁一眼,“女人心,海底针?”
杜筱宁看回去,“看我做什么?都是这么说的呀。”
展昭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嗯,或许吧。可她既然安排了人去烧墨香居,又何必在王明权出行前夕,装病将他留在府里呢?那么想他死,直接让他带着门客在墨香居,让大伙将他们烧成灰烬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