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原的生活是枯燥无聊的,没有人类世界的各种娱乐活动,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郑茜走出一段距离后感到累,她扶着树坐下,又开始怀念工业和信息文明支撑下的现代世界。
食物过于丰富的南亚地区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现在她需要面对的就是一旦下雨就被堵在洞穴里的无聊。在无聊了几天之后,郑茜打磨了一块比较尖利的石头,开始在山洞的墙壁上画图刻字。她刻下zq,指着这两个字母告诉大王这是自己,再刻下dw,告诉大老虎这是它。
成年老虎的智商约等于七八岁的小孩子,尽管它不可能发出人声,要记下简单的表达是可以实现的。郑茜用一天时间教会了大王自己的名字和老虎的名字,虽然老虎仍然不会写字,至少是见到了这些排列组合的字母知道指代什么了。
在吃饱之后,大王最喜欢的活动有两个,一是抱着郑茜舔,二是抱着红球舔。猫科都是喜欢球的,大老虎也不例外,郑茜看着大王抱着红球舔来舔去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她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只觉得那个红球不是个普通的球。能被时空转移带来的一个球肯定不是平常东西,自从红球被带回来之后她经常做噩梦。
郑茜的噩梦很离谱。
她梦见了城市。不同于现代文明,那是更高等级的文明,天空中有很多单人飞行器穿梭,地面上的车流庞大,甚至有自动人行道。看上去是极其繁华的文明,但郑茜在梦中面对这样繁华的光景总有一种彻骨的悲伤。
许愿吧。
许下你的愿望,无论什么都可以。想要力量,想要财富,想要智慧,想要什么都可以。许下你的愿望,那愿望都将会实现。
郑茜摇了摇头将梦中的冰凉机械声音驱赶出脑海,她感觉红色的球一定是来自某个不祥的世界,也许和时空转移有关,但如果红色的球真的关联着某种东西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她一定会……
拒绝使用那愿望。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有,免费的也永远是最贵的。谁知道实现愿望的代价是什么,她没有勇气去赌一把。
因为大王喜欢玩球,她也没有把球扔掉,只是自觉避免和它接触。
在洞穴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砍些树枝在洞口搭建一个小院子。
郑茜有很强的行动力,想法产生她就去做了。大王这次没有跟着她出门而是趴在草上睡觉,在洞穴附近五百米的范围内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小母虎的安全,雄虎的威慑在这个小区域是几近无敌的。
郑茜也没敢走远,就在野兽不敢进入的核心圈里砍树枝,她用一把树枝做杆子磨过的石头做刃的长柄斧头,砍起树枝效率并不高,好在这并不是一件需要立即完成的工作,可做可不做的工作效率不高问题也不大。
她花了十分钟砍了一些树枝,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然后坐在草地上休息。
一小时后郑茜把十几根树枝一根接一根地扛回了山洞,老虎好奇地看着她,她也好笑地放下树枝摸老虎脑袋,然后老虎站起来跟着她离开山洞,地上留下最后两根树枝,郑茜扛着一根,老虎叼起另一根向洞穴过去了。
人拿的树枝进入山洞很容易,老虎想要把树枝弄进山洞就很难了。这个山洞上下距离很高左右距离却不是那么大,老虎几次想要进入山洞,嘴里的长树枝都被挡住脱落,郑茜不得不揪着它的耳朵让它一边去,自己把长树枝弄进了山洞。
由于无人森林没有社交没有工作或学习任务花费时间,郑茜得以将休息之外全部的时间用于提升自身的生存质量上来。是的,到现在为止仍然不是生活而是生存,在荒原之中生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她在河边看那些水稻却发现了一条从上游漂下来的断肢后。
那条断腿被她埋在了水稻田的下面,可惜她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不然会给他立一块墓碑,墓碑将会是石头刻成,上面有死者的生平——并非她是个大好人,而是在荒原中她也很无聊,闲着也是闲着。
郑茜很闲,大王也是。
老虎其实是很懒惰的动物,在吃饱了没病没灾又不发情的时候,它们并不怎么喜欢运动。
又是一个安逸的午后,大王趴在阳光明媚的河滩上,郑茜躺在它的身上,拿一片大树叶盖住脸睡觉。
河下游的方向传来一声吼叫,声音和虎啸有点像,大王趴着没有动,被惊到的郑茜却拿起长矛想要去看看。
老婆都出发了,大王也不能自己在河滩上晒太阳,它也慢悠悠跟上去。
一只花豹正被豺群追杀,花豹凭借速度的优势暂时无伤,但豺群紧追不舍大有不弄死花豹誓不罢休的态势,这两方动物就在距离她睡觉的地方不到八百米追逐奔跑。
这条河流的两岸没有大树,最粗的树也不过碗口粗未必承载得了花豹的体重,而就算是碗口粗的树也距离花豹很远,现在它是一只花豹被一大群豺围剿,带领这群豺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豺,它长相端正比起一只豺更像是一只狼。
这不就是天天跟着我们蹭吃蹭喝的那只黑豺吗?原来它是豺王啊?可是豺王怎么那么懒?
郑茜知道荒野之中生存是一件大事,却没有意识到荒野之中所有的动物都是懒惰的,它们必须保留体力捕获猎物,守卫猎物,也必须在顶级掠食者靠近时拔腿就跑,在生存压力之下豺必须得变得在人看来懒惰。
就连大王原本也是只游手好闲的老虎,它更喜欢打跑别的猎食者抢夺猎物而不是自己捕获,直到发情期到来它过于充沛的精力无处宣泄才会挑着最强的猎物去捕杀,甚至在不需要捕猎的时候也会去杀死熊。
大王经常会独自外出几个小时,在郑茜看不见的时候,它已经杀死了叁头懒熊和两条泽鳄,还有一头巨大的白肢野牛——白肢野牛可不是懒熊那么无力的对手,最大的白肢野牛可以长到一吨重,就算是孟加拉虎,强杀雄性大白肢野牛也有巨大风险。
如果郑茜知道大王每天出门打架,一定不会让它再跑出去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也没有谁会向她告状她的坏老公今天在外面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交战双方是一只花豹和十二条豺,如果有需要的话这个数量会达到二十四只,这是豺群全部的可投入兵力,再多就是没有战斗力的幼豺了。当然,幼豺现在已经没有了。
黑色大豺蹲坐在地上注视着花豹,这次豺群投入一半的兵力,哪怕是惊动了懒熊和懒熊发生了短暂冲突它们都没有放弃围猎。
猫科动物的肉并不好吃,豺群也并非是一定要吃花豹肉,但这只花豹对它们而言是必须消灭的。花豹在豺群捕猎时潜入其巢穴,杀死了全部八只幼豺,遭来了豺群不计代价的围剿。
老虎的出现使得对峙双方都出现了惊慌,尤其是花豹更慌。
虎对花豹的仇视远超过豺狼。在斯里兰卡,雌虎会有意识捕杀花豹,因为花豹是直接威胁到幼虎安全的——在南亚东南亚,花豹是唯一敢于主动闯入虎穴杀死幼虎的陆地猛兽,任何一只成年老虎见到了花豹都会想要消灭它。
郑茜知道老虎杀花豹没有难度,但她不想让大王那么做——她平常跟大王一起活动,自己出门也带着长矛不至于打不过区区花豹,消灭花豹的主要因素是花豹威胁幼崽安全,她和大王又不能生孩子。
老虎卧在一边观望豺群和花豹的战斗,花豹在击伤两条豺付出自己前肢被咬伤的代价后仓皇逃离,豺群追击而去。
郑茜此时还不知道,她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多大的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