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瓮中之鳖还敢讲条件。一声轻笑传来,萧恒抬头,只见几丈高台上站着个面色温和的男人,来总得带点诚意吧,将枪扔了!
萧恒看了他一瞬,同时也瞥向他身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只能看见个脑袋顶,隐隐在晃动。他不动神色,慢慢取下枪,扔到远处堆放的沙袋上,同时脱下黑色大衣,大手一甩。
然后只听得一声令下,周围便出现十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手里皆握着根臂膀粗的棍子,猛地向他挥来。
杨晋并没打算立马杀了他,看他死前挣扎的丑态不免失为一种乐趣。
可没想到男人的格斗功夫如此之好,一脚便将挥棒的人踢到货物上,只听得重重砸地一声,又一棒子挥来,萧恒偏头一躲,抓住棍子将人拖过,反手拧向人的脑袋,咔嚓一声躺倒在地。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几人便惨叫着躺在地上,口中鲜血汨汨,另一半举着棍子的人忌惮地往后退,都不敢再有动作!
萧恒,你要再敢还手我便立刻杀了这个女人!杨晋面上有些扭曲,没想到到他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他将傅年连人带板凳拖到高台边缘,沉声威胁。
阿恒,你别管我,快走!
傅年呼喊间眼泪便流了出来,她手在身后拼命挣扎,磨出血痕也不在乎,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哪怕阿恒出事面前这个人也不会放过她,快走,不要犯傻,快走!
这声呼唤却像纶音一般将萧恒震在原地,好似此生都没有听过比这句还要动听的话,来时所有的恐惧皆被安抚,他深深凝着她,慢慢垂下了手。
一棍子立马朝他砸了过来,直接砸在男人头上,额头滴落鲜血时又一拳挥在他胸口,完全是下了死手,男人顿时吐了一口血便支撑不住摔到在地。
阿恒!阿恒!不要,你们别打他!别打!仓库里响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声全哽在喉咙里泣不成声,捆绑在凳子上的手脚全不要命地挣扎,
泪眼朦胧的眸子里全是那个顶天立地的人为了他丢掉所有武器,躺在地上任由别人拳打脚踢。
不要!不要这么对他!
直到将男人踢在无力还手时众人才停住,一只枪丢在他面前。
一颗子弹,三秒钟,我要你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得意的声调从高台处传了下来,杨晋将刀对准女人脖子,扬起嘴角,
一长长的一声。
萧恒顿了半晌,瞳孔处的朦胧渐渐散去,他抬眸凝着那流泪满面的女人,每一眼都仿佛要看一生。
二.....
男人的手缓缓摸向那把枪。
不要!阿恒不要!傅年终是闭上了眼睛,泪水砸落的瞬间脖子准备往刀口上
最终还是霍随舟不敌,他胸口本就有伤,加上那么多天舟车劳顿,体力本就如绷紧的钢丝,一扯即裂。
傅年猝然喊出声来,立马扑倒在高台边,泪珠砸落间只见男人半悬在高台上,抓着跟嵌在水泥里的钢丝,鲜血遍布的手因为摩擦更是惨不忍睹。
手指快速扣动扳机,子弹擦出枪口,在砰的那声巨响之前一抹身影扑了上来,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声响。
杨晋正半吊在他身上,抓着男人的脚拼命往上爬,显然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一切,死死抓着他的裤子不放,钢筋哪承受得住两人的重量,立马发出碎裂的嘶声....
然而刚拖动板凳往那边爬,霍随舟便已死死抱住另一个男人,反手一撑,越过高台.....
不!!
他今天来本就带着必死的决心,谁要是敢伤害她,他连做鬼都要拉上一起,于是在灰尘飞扬中毫不犹豫的选择同归于尽。
傅年猝然睁开眼睛,只见地上的两人扭打在一起,男人胸口渗出点点鲜血,依然愤力砸另外一人的脑袋,挥拳间不知是否牵动了胸口的伤,脸色白得好似要立刻晕过去。
霍随舟!!!
你别怕...你别怕....我马上就来救你....傅年语无伦次,泪珠沿着下巴滴落到男人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不想让他死,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一抹身影终是爬上了高台,猛地后面跳上来,将杨晋扑倒在地上,刀子砸落。
耳边倏然听不见任何声音,连着自己的心跳和哭声,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消失的声响开始争先恐后往她耳里灌,
傅年眼睁睁看着霍随舟扑了上去,那颗子弹抵在他腹部,随着轰声炸裂,鲜血如注,她吓得瞠目结舌,胸口仿佛也随着那声枪响撕裂一般的疼,谁要他,谁要他替自己挡子弹!!
傅年完全愣住了,他气息奄奄的模样仿佛扯动着她的心脏,剧烈抽搐间也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泪眼婆娑之际一把枪对准他。
高台上的两人滚来滚去,满地灰尘随着砸面声四处乱飞,拳拳致命,两人皆是下了死手,恨不得将对方啖血吃肉,
杨晋看出他胸口有伤,更是死命往那处砸,短短几拳男人便半晕死地躺在地上,嘴里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杨晋从地上爬起来那瞬,便立即取出腰间的配枪,再不想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他们死,立即死,于是第一颗子弹先对准傅年,想让这两人也在死之前尝尝失去至亲的痛。
傅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子,眼中的泪都凝滞住,而底下萧恒趁势一枪崩了面前的人,躲过棒子后直接挥过去将人砸晕,力道十分阴狠。
不!!!!
划......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医院吗?
他不能死!于是捆在板凳后面的手奋力挣扎,她可以救她的,她可以!
突然听得砰砰砰几声枪响,抓着男人脚的杨晋被一枪致命,另一枪更是直接崩掉他脑袋,于是,惨败的身子终是慢慢往下摔,发出重重的砸地声。
萧恒丢了枪就往楼上跑,脚步踏上铁制楼梯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霍随舟仿佛不知道自己深处绝境,那双泛红眸子紧紧凝着趴在高台上的女人,记不清有多久她再没这样看过他,那双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男人快活得忘了胸口腹部的所有疼痛。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放...你别放开!
傅年眼睁睁看着他一只手往下垂,顿时吓得失魂落魄,连着嘴里的祈求都哽住了,然后....在泪水模糊的眼中看见他从口袋里逃出一样东西,艰难地举起,一点点往上递给她。
她立马怔住了。
只见他污秽的手心躺着枚珠花,明明纯白无暇,此刻被沾得满是鲜血,一颗颗碎砖反射着耀目诡异,鲜红到极致的光芒。
这是一年前他没来得及送出去,是她失忆时戴在她头上,却在清醒时被丢下的一份礼物。
从未真正送出去过.....
这个....只给你.....霍随舟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眸中带着期待心上人收下礼物的全部目光,如一个毛头小子那般忐忑难安。他的声音却格外微弱,几乎是一字一字从喉咙里蹦出来,带着诀别的意义。
傅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放声大哭,泪一颗颗洗掉珠花上的血色,又变成那洁白纯粹的模样。
霍随舟,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要你做这些,你为什么要来!!!
年年....对不起....霍随舟干哑的唇微微开阖,湿润的眸子暗含千言万语。
他懂得...懂她所有的怨恨....逃离
对不起,我的小丫头,当初伤你如此之深,一举一动都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如今连偿还二字我都不敢轻易吐出来。
以后好好和他过日子,再没有一个霍随舟缠着你了。男人眸色紧紧凝着她,好似要把自己黄泉路上的那份也通通记住,即使喝了孟婆汤,他也不会忘记她的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