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留了一顿早餐,手机上留了一段话——
“夏夏啊!不好意思啊,我和你姑父要去邻省,后天才回来,本来想的是休息陪你的,但最近太忙了,运力不够腾不开手。我给你留了些钱,你今天让谢生陪你去商场买点日常用品哈。”
蒲夏垂眸看桌子上放着的两千块,新旧不一的百元纸币,收了起来。
她想到今早她妈难得转账时多说了两句,但真的也就两句——
“到了吧。学习别落,高考考回来。”
不是我把你接回来,而是你自己想办法回来。
然后一个冰冷的入账短信音响起——
“您账户 1234 于 08 月 26 日 08:30 入账转账,人民币 100000.00。”
蒲夏叹了口气,你无法从一个独裁者身上寻找温情。
她简单收拾了下,换下睡衣准备出门采购。
出门前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间门,将姑姑说的话抛之脑后。
人和人之前的气场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一见如故很难,像他们这样初见就不对盘的也挺难。
蒲夏都不奢求两个人好好相处了,只盼着相安无事。
县城的商场并没有什么好逛的,东西不多,款式也老旧,跟上个世纪遗留物一般。
但蒲夏确实缺的东西太多,对着清单买完,抬手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了,这会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
随着这个念头冒出来,她的肚子就空叫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立即打车回家点一份外卖,但白县落后的现实无情地磨灭了她的美梦。
她提着大包小包,决定去街边面馆随便解决下。
可没想到的是,她运气如此之好,正好撞见同样是吃午饭的谢生。
看样子她这私生子哥哥在白县走的是古惑仔路子,走哪都一帮跟班。不光看黄片有人陪,吃饭陪的人更多,左右手坐了叁个男生,还有个头发染成红色的女生撑着下巴笑着跟他说着什么。
“小姑娘看着眼生啊,吃点什么?”老板非常热情地招呼着。
这一声也让谢生那一桌的人看了过来。原本只是扫一眼,但目光落到蒲夏身上视线就挪不开了。
蒲夏完全称得上盘正条顺,再加上她今天穿的上衣裙子都很短,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BM风,只知道她窄细的腰身,又长又直的腿露在外面,又辣又带劲。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白县,走哪都抓眼球。
显然,她也看到了他们,漂亮的吊梢眼满是惊讶还有几丝不可察觉的懊恼。
谢生没有错过这点,他嘲讽地笑了下,继续低头吃面。
但坐在他旁边的几个男生可按耐不住了。
“我们这什么时候冒出这么漂亮一妞了。”
“啧,这身材真他妈的辣。”
“等等,好像有点眼熟。生哥!这不是你那表妹吗?!”
这话一出几个人立即看向谢生,目光灼灼,可谢生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嗯……”但不熟。
他们可没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立即朝着蒲夏的方向招手。
“表妹,这边坐啊!”
谢生:
一群狗逼。
蒲夏完全没想到他们这伙人会主动打招呼,本来打算离去的步伐只好止住。
她迈步过去,看着他们让出的挨着谢生的座位,犹豫了下才坐下。
“你们表妹吃什么啊?”老板仍不忘自己的工作。
“牛肉面吧,”那天在家里见过的男生立即回道,“表妹,牛肉面没问题吧?他家牛肉面最好吃。”
蒲夏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对他过分热切态度也没什么不适。
异性的示好对她来说早已成习惯,她常被人捧着,被献殷情才是正常。在她看来,谢生那种不屑一顾才是异类。
“表妹是来买东西的吗?怎么不早说,我对这可熟了。我叫周宇浩,下回记得找我哈。”
“你一口一个表妹倒是叫的热络,生哥说话了吗。”旁边有人嗤笑,一肘子拐在他胸口。
谢生这会也已经吃完,他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正大光明地打量着蒲夏。
她坐着时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似规矩,实则藏着劲,像家楼下那群野猫,落魄了也很高傲的生物,稍不留神就会露出的爪子。
爪子。
他的视线落到了蒲夏的手腕,应该是提的东西挺重,她纤细的胳膊被勒出了几道红印,或许是因为她太白了,这几道印子红得有些扎眼。
谢生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捆绑的片儿,忍不住舌头顶了下后槽牙,心中冒了邪火。
被人围观着吃饭压力着实很大,尤其是旁边还坐着谢生。
蒲夏没吃两口,放下筷子,“我饱了,先回去了。”
“诶表妹,吃这么点能吃饱么?”
“要不怎么说人瘦呢。”
“或许是吃惯了好的,觉得你推荐的牛肉面不好吃呗。”这说话带着刺的是之前与谢生说笑的红发女生。
她原本就对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表妹非常不满,结果蒲夏又是这样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她就更加看不惯了。
一时没忍住,说话夹了刺。
蒲夏不惹事,但不代表没脾气,看到有人并不欢迎自己,她也没局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红发女生说道,“确实吃惯了好东西。”
然后又对周宇浩笑了下,“但这牛肉面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谢谢推荐。”
说完她便起身把账结了,拎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生哥,你这表妹脾气有点傲。”
“看着文文静静的,但接触下感觉挺难搞。”
“当自己小公主呗,所有人都得跪舔。”
“嘿嘿,我觉得没有啊,表妹刚才还对我笑着说谢谢了呢。”
在场几个人听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对你微笑,纯属礼貌好不好。
谢生懒懒地撑着头,听着他们的话。
心想,是挺傲的。
那又尖又窄的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还有那双挑着眼睛,既漂亮又冷漠,明明可以平视,却非得垂着眼睛看人。
这么想着,他脑海里又出现蒲夏细嫩的胳膊,还有上面跟血划开得一样的红印。
他眼底滚涌着不可名状的冲动,他用手扶住额,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难搞不难搞不知道。但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确实想让人把她拽下来,然后狠狠地摁在身下,捏着她的下巴,教她学会什么仰视。
“嗯,挺欠收拾的。”
他话说一半,顿了下换了个文明点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