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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空桑甩甩脑袋:“别碰我。”
    付阳目光沉了沉:“也不用这样区别对待。”
    “我在生病,”林空桑依旧闷着声音,“小心传染给你。”
    付阳心里舒服一点,但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你怎么不怕传染给苍寒?”
    林空桑脚步一顿:“他本来不就在生病。”
    发个烧,能把自己烧进医院,也算是厉害。
    虽然爷爷走得急,但是也不能不顾着自己。
    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如果自己不在,谁去拉走那个淋雨的少年。
    林空桑不了解事情经过,也不知道这对苍寒意味着什么。
    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一想到苍寒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又觉得这件事对苍寒并不是表面那浅显的一层。
    爷爷是苍寒的家人,巷子里的小屋是苍寒的家。
    现在爷爷不在了,苍寒就没家了。
    ……
    可苍寒怎么会没家。
    他有父母,还有外婆。
    他有好几个家,哪里都是他的家。
    林空桑停在原处,抬头去看住院楼外的天空。
    灰蒙蒙、阴沉沉,像是要下雨了。
    哪里都是家,所以哪里又都不是。
    或许对于苍寒来说,只有在十七年的雪夜把他捡回去的爷爷才是真正的家人。
    爷爷不在了,家就没了。
    他可以去各种地方,可是都不是他的家了。
    “你在看什么?”乔伊回头问她。
    林空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我如果能给她一个家就好了。
    林空桑突兀地想。
    十七岁的年纪最是无能。没钱、没时间、没自由、更没能力。
    有的只是无限的精力,和一个模糊不确定的未来。
    林空桑垂眸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第一次想要快点长大。
    她想足够强大,可以在雨中为苍寒撑伞。
    她想有一个家,家里有苍寒也有她。
    我想给他一个家。
    寒假陆陆续续过了一半,转眼间快到一月底。
    大概是心情低落占了一部分原因,林空桑病情拖拉反复,不再像当初那样恢复迅速。
    手机上和苍寒的对话停留在一个星期前,简短的几句交流,还夹杂着道歉。
    林空桑虽然很想多找苍寒说说话,可是又怕打扰到对方。
    知道身体健康,也就安心了。
    二月初,快到除夕。
    林空桑的老爸回了家。
    一家人出去置办年货,林空桑戴着口罩病怏怏的,满脸都是不高兴。
    大概是生病导致的胃口不好,他一个月瘦了不少,饭量还越来越小。
    整天除了在家睡觉没别的事情,睡得头晕脑胀,眼睛都肿。
    在外面吃完饭回家,林空桑拎着坚果边剥边走。
    果壳掉在了地上,她又撅着屁股去捡。
    路边有小摊在散卖烟花束,林空桑鬼使神差买了一盒回来。
    看着小区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她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小区里不给燃明火,林空桑就一个人去小区外的路边点烟火棒。
    她一向随意,找了个脚踝高的绿化带边缘坐着,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发了个寂寞的朋友圈。
    没有文字,就一张图片。
    烟火棒发出星星点点的银色光点,在摄像头的记录下比直接看上去要更漂亮一些。
    苍寒现在在干嘛呢?
    是在爸爸家,还是在外婆家。
    烟火棒燃至尾端,林空桑又从盒子里拿了一根新的续上。
    “呲——”
    一根灭了,一根又亮了起来。
    林空桑看着它们在傍晚燃烧,偶尔可以让路过的小朋友驻足。
    很无聊,但是尚且可以忍受。
    直到,有个“大朋友”停在她的面前。
    林空桑抬眸看去,是苍寒。
    少年穿戴严实,厚重的围巾和长款羽绒服全部上了身。
    晚上灯光很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眼下浓浓的青黑。
    “大哥。”她乖巧地喊了一声。
    “嗯。”苍寒应道。
    林空桑把自己手上的那根烟火棒递给他:“新年好。”
    苍寒接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新年好。”
    少年的声音微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你怎么溜达到小区西门了?”林空桑问。
    苍寒顿了顿:“我来找你。”
    “哦,”林空桑把脑袋一耷拉,“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她说完,又觉得这个时间跟苍寒开玩笑有点不太妥当:“对不起,当我没说。”
    “最近在忙着搬家,”苍寒偏过脸,“还有爷爷的葬礼,有一点忙。
    林空桑点点头:“我知道,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
    苍寒手里的烟花棒快燃尽了,林空桑摸出一根新的,对着火星给他点上。
    “你搬到哪啦?”
    “我爸那。”
    新的烟火棒燃了起来,林空桑又把那一根递给苍寒:“你过年在哪里过吗?”
    苍寒又听话地拿了过来:“外婆家。”
    “我过年要去奶奶家哦,”林空桑用烟火棒在空中画了个圈,“你要注意保暖,不要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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