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更奇怪。
回大厨房,收拾家伙,柳絮又磨蹭半天,才慢腾腾往府门外走。
柳絮天黑进院,玉秀给她留着门,柳絮看西稍间已熄灯,心想周天福看来睡了,松口气,玉秀在灶间里,看见她,笑了,柔声道;“回来了,灶上温着一壶热水,你洗完脸歇下,忙活一整日,也累了”
柳絮虽然累,心情很好,朝上房努努嘴,“福哥睡了?”
“睡了,闹了一整天”
梁王府
金碧辉煌的寝殿,帷幔低垂,暗影中一人背身而立,低沉的声传来,“找到了?”
空旷的殿中一人躬身,恭敬答道;“回王爷,找到了”
大殿上暗影摇动,下人弯腰,不敢直起,半天没听见王爷说话,屏住气息,紧张地望着那模糊的背影,数步之内,感受到发自那躯体里寒气,不由一哆嗦。
腊月二十三,吴府大厨房过年的嚼过都预备出来,陈贵家的对柳絮道:“这阵子你累坏了,今事不多,准你一天假,回去看看弟妹,要过年了。”
刘婶子偷着用油纸包了几个馍馍,厨房新宰杀的整羊,剔肉剩下一堆刮干净的羊骨头,包上,塞给她,“给孩子们煮汤喝。”
柳絮不安道;“若主子知道,婶子落不是”
刘婶子摇摇头,“羊骨头要扔的,可怜见的,拿回去煮汤,多少下点油水”
柳絮高兴,连连道谢,放到篮子里,二门上老吴婆子看见她,笑呵呵地问;“家去”
柳絮儿主动把篮子里东西让她看,吴婆子摆手,“快回去吧”
路过集市,柳絮在一间布铺里买了棉布和清水棉,又去米行买了二斤白面。
去小摊子上,买了糊窗扇的麻纸,麻纸粗厚,面上涂层桐油,挺阔结实,不怕雨淋、霜雪。
一进院子,小生子看见她,露出笑容,“姐回来了”
柳芽儿和宝儿跑过来,柳絮摸着宝儿的头,“一会姐给做好吃的”
柳絮看三个孩子穿着露棉花的旧棉衣,心想,抓紧把新棉衣做上。
进屋里,放下手里的东西,生火,把买的白面撒到锅里,添水,搅拌,面粉粘稠,成浆糊。
窗扇原来糊的粉连纸,已破旧,一角掀开,风一吹,窗纸呼嗒呼嗒地响。
柳絮搬把凳子,把窗上粉连纸揭下来,用菜刀刮干净,新买的白麻纸糊上,绷直、糊平,颇费功夫。
麻纸韧性好,纸质厚,透光差。纸糊的窗子,白漂漂一片,她手里拿一张红纸,剪成小燕子,贴窗花。
三个孩子冷了,进屋里暖和,看见窗子上的小燕子,高兴地爬到窗台,往外看,“姐,真好看”柳芽儿用手摸。
她又打扫房屋,除尘。
灶上喂着一锅羊骨头汤,味飘出来,扑鼻的浓香,
三个孩子直舔嘴唇,宝儿扒门看了好几趟。
骨头熟了,柳絮拿起半棵白菜,掰下几个菜帮,切得细细的,二斤面糊窗子用去一半,剩下做手擀面。
一盆冒热气的羊骨头汤面端上桌,三个孩子头不抬,就听哧溜声,柳絮嘱咐,“慢点,别烫着”
这些活计做完,用去大半天,柳絮比量宝儿的旧棉衣,裁剪,宝儿小,先紧着宝儿做。
絮上棉花,找块木板压在炕梢上,柳絮抬头看天色不早,收拾利落,忙赶回周家。
黄昏,街道两旁店铺生意红火,临年下,置办年货,行人多起来。
柳絮一进周家大门,正撞上玉秀抱着孩子急着往出走,“柳絮,孩子病了,我抱他去看大夫,福哥的饭做好,放在锅里,你侍候福哥吃吧”
玉秀边说,出了院子,柳絮跟出两步,喊;“玉秀姐,你一个人行吗?”
玉秀头也不回,“行,你去侍候福哥吧”
周天福望着窗外,一副补药,补得小眼睛铮亮,盯着大门口那娇小的身影。
听见轻微脚步声,周天福侧卧,闭目。
柳絮端饭进去西稍间,看一眼躺着的周天福,轻声唤道;“小爷,吃饭了”
周天福躺着装死不动,柳絮以为他睡着了,又唤了声,“小爷,吃饭了”
周天福没动,柳絮凑近,想看他是否病了,突然,周天福冷不防朝她一扑,柳絮被他扑倒在炕沿上。
柳絮挣扎,无奈周天福死沉的身子打横压在上面,柳絮少女的身体,力弱,周天福虽瘫,已是成年人筋骨,力大。
周天福在她腰间捏两把,“躲着我,说,是不是看上吴府年轻小厮,打情骂俏。”
柳絮抵挡他恣意的脏手,“血口喷人”
周天福冷哼,“那你证明给爷看”伸手撩开她衣襟,扯她裙带。
柳絮的手被他身子压住,动弹不得。
柳絮气恨,张大口,照准他肩头,一口咬下去,周天福‘啊’一声松开手,柳絮猛地一推,把周天福推到一旁,脱身出来。
也不管周天福疼得呲牙咧嘴地呻.吟,一径低头跑到堂屋,却差点跟一个人撞上。
柳絮抬头,惊得张大嘴,发不出声,梁王踱着方步进门,柳絮直眉楞眼望着他。
赵琛往里走,柳絮本能让开,偏这时,里间传来周天福咒骂声:“小贱货,你痛快进来,不然爷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