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涂心跳加速,抱着纸袋踟蹰了半天,仔细确定门和窗户都闯不进人和天光,这才脱下衣服,换上新的bra。
对着镜子看看,脸红红的带着潮色。无论从色彩还是型号,竟然……非常的合适。罩杯刚刚好,面料又舒服,那个牌子涂涂后来想起来,是刚刚进军中国的一个美国内衣大牌,怕是在一般的商场都买不到。徐景弋大概怕她看到价格,细心地把标签都剪掉了。
景弋……她在镜子前打量着刚刚好的事业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么精准的目光,他是怎么用眼睛量就知道的?学会了挑内衣,谁教给他的?还是……陪他曾经的太太一起买过?
不敢想象太太挽着他的胳膊逛商场的画面,她承认,那样的画面她嫉妒得发疯。
有人敲门,她吓一跳,幸好门是锁上的,她不敢出声,那人敲了半天,自言自语着屋里没人,然后门外响起窸窣声,一封信从门缝里投进来。
涂涂不敢动,一直到门外没有人影晃动了,她才迅速穿好衣服,到门前去把那封信捡起来。
信封看上去饱经沧桑,应该是辗转很多地方才邮寄过来,上面盖着国内以及国外的诸多邮戳,涂涂可以想象这信封曾经的洁白无瑕,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信封里面包着的那张花笺,上面一定誊着和主人一样秀色的钢笔小楷。
她摩挲着信封上的署名,那里告诉她,这封信件漂洋过海而来,出自徐景弋的前妻
——杨佳希寄
有一刻的慌张以及手忙脚乱,甚至刚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连呼吸都闭住了。就像是突然见到杨佳希本人一样,她握着那封信,尴尬又不安。
这算什么?如果给杨佳希知道,她像个小偷一样觊觎着她的前夫,她会骂她吗?她是什么,小三?一个踢出正室想上位的女人?
想起那张结婚照,佳希,佳希,那么好听的名字,读起来朗朗的上口,轻声念出来就像叹喂一样。景弋那低沉的声音,读起来一定像打在人心坎里,分外动听。看来老天真的是喜欢偏爱一些女人,让她们集美貌、优雅和智慧于一身,惹人嫉妒。
涂涂捏着那封信,几乎自惭形秽。
大洋彼岸的女人还在等着他,大洋这边的她想着要追过去。
脱下内衣和t恤叠好,规规整整的按照原先的样子放回盒子里去,她把信搁在地上,开门匆匆离开。
幸好出门的时候走廊上没有人,不至于逮到她一早从徐医生办公室出来的幌子。去食堂买早饭,回来的时候宝珠跟她说:“徐医生下半夜就被急诊呼走了,他要你上午尽快去手术室找他。”
心外科手术室。
头一回按照手术护士的标准参与手术,进门前就有护士告诉她,里面连排了三台手术,还不能确保会有插队的危重病号。她进门,被安排了最简单的职位,巡回护士。
脑子拼命地转,一直在想昨晚刚看过一遍的书,幸好原来的巡回护士还在,徐景弋吩咐她只需要搭把手跟着学就ok。
她在洗手池背贴在墙上的规章制度,徐景弋从一台手术上下来,她帮他洗手做消毒。
从来没机会那么细心的观察他的手,连指甲缝都要确保小刷子刷到,而那双手真的很漂亮,白皙干净,纤细修长。完全不应该拿手术刀,倒是更适合在钢琴键上灵动。
徐景弋默默地不出声,温水里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她倒是想起来科里前几天的一个笑话。
那天一个患者临到要上手术台了,徐景弋过来做最后确定和安慰,他戴着口罩,伸手刚掏出听诊器,老太太就攥住他的手腕子说:“囡囡,你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好伐?徐教授呢?”当时在场的护士笑得抱团,徐景弋哭笑不得摘下口罩,老太这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说:“你的手太像囡囡的了,我疑心你们把主刀医生换掉了。”众护士哗然。回来以后,整个科里的人都开玩笑,要徐景弋给他那双“囡囡手”包个高额保险,哪天被手术刀不小心割到了,也能赔钱。
涂涂叹口气,她一直都觉得景弋真是好,全身上下都是宝。
洗完手就要换手术服和手术帽,洗手的时候可以不看他,但是穿衣服她不能不面朝他,他戴着口罩依旧沉默,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她,长睫微动,眸光澄明。
她送他上手术台,自己也要留在手术台上,原本来以为中午就能结束,结果真的插队进来一个急诊,到了下午才做完。
在手术台上站了好几个小时,涂涂总算明白了,什么巡回护士,这个活那就是徐景弋的手术小棉袄。渴的时候要给他喂水喝,补充能量还得喂他喝牛奶,换手术台要重整穿着,手术过程中还要请术者转头远离手术野,用湿毛巾给他擦汗……没有办法,他的两手永远举着,两手血,什么都不能碰。
原来做手术这么辛苦,半天下来,感觉比在家洗两桶衣服还要累。
好不容易连战告捷,涂涂洗完澡,几乎手脚并用的从浴室爬出来,出门见到徐景弋,他坐在廊椅上喝水,仰脖子的时候喉结一动一动,像在拍电视广告。他喝了半瓶水,抬头见她出来,递给她一瓶,言简意赅的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