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再度磕头如捣蒜,想到苏家待自己委实不薄,虽然本意只是为了如玉,但好处于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倘若还是跟着父亲,最好不过得个田舍翁,哪有今日踏上仕途的机会。今生哪怕是生父,也不曾这般为他打算谋划,辰砂感怀之下热泪盈眶,抽噎着说:“大人对晚辈之恩形同再造,晚辈虽是不才,却也知晓何为恩义,断然做不出那等贪慕虚荣、恩将仇报的事来,此时空口无凭,觍颜请大人再等我一等,三年后自有分晓!”
“起来罢!”苏权把臂扶起辰砂,神色微妙的叮嘱道:“在外不同家里,你不是傻的,我不算太过担心,但也要再多言劝你一句,切记事事小心,不可轻信于人!”
说完苏权见辰砂又要没个完的表忠心,三言两语的安抚了他,便回书房去请了吕青一道用饭,得知辰砂愿意随行,吕青自是喜笑欢颜。饭罢,几人商议好了动身之日,正是两天后,辰砂虽觉略为急切,但想到吕青好容易得了个实职,不敢怠慢也是情有可原,遂不再言语。等到吕青走后,才追着苏权,吞吞吐吐的说了,临行前想再见如玉一面。
苏权闻言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你是她的恩人,出行之日总是要送一送的,既是想着要回来的,也不必在乎这一会,这三年里好自为之才是正事!”
辰砂被他说得有些羞窘,行了礼赶忙走了。苏权回房告知张秀此事,让她明日好好劝说如玉一番,莫要因此心生不快。
此后接连两日,辰砂要去书院辞别师长、宴请同窗,相处时日虽是不长,却难得都是一团和气,两日间转眼也就过了。待到第三日一早,辰砂命随身小厮收拾了行李,去前院候着,自己转去后院门前辞别。
张秀早已带着如玉等在门前,两厢见礼过后,张秀叮咛了几句便不再说话,守在一旁等着他们话别。两人许久不见,再见却是离别,心中俱是悲喜难言,且因着张秀在旁等候,辰砂不敢再去触碰如玉,只有仔细打量她眉眼,意图将那小脸刻在自己心间。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语,如玉脸上一阵发烧,抿了抿红唇,先开口道:“辰砂哥哥不必担心,母亲都与我说了,你有志向是好事,此时又有机会,可见运道也是不差的,你只管安心前去,此间道理,我都懂的!”
只是三言两语便将辰砂说得软了心肠,原本便是满心不舍,此时更恨不得带着如玉一同前去才好,一时间心痛难耐,连呼吸都乱了几分。辰砂只得忍了又忍,强压着自己稳住心神,才说:“如玉,这两日来一直怕你怪我,此时看来果然是我自误了!你这般聪慧懂事,我又怎能为了那些有价之物而失了无价宝?万幸大人与夫人抬爱,今日允了你我相见,我别无他求,只要你好好保重,安然等我归来就好!”
两人虽隔了一臂之距,却是视线交缠,如玉满腔的娇柔倾慕都由着一双美眸流转而出,苏泽跟着父亲来到后院时,第一眼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幕,当下便黑了脸,望着辰砂高挑的个头暗自磨牙。
27、二十七章 遭训斥苏泽求欢
四目相对,柔情满怀之时,辰砂觉出一丝异样,回头便瞧见苏权父子二人行至近前,见礼过后,苏权叮嘱途中一处乱民频出,应当早些上路方才稳妥,辰砂点头应下,再次恭敬拜别,凝望如玉一眼,转身便走,未再回头。
虽只一袭青衫,足写少年风流。便是背影,衣袂随脚步蹁纷之间,也似玉树春柳,生机勃发,坚韧俊秀。见阿姊与母亲盯着辰砂的背影出神,苏泽心下颇是不以为然,暗想:一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别的本事没有,只会跑来勾搭别人家的小娘子,这厮一准是狐狸托生的,将来若是落在我手里,非要揪出他的尾巴来不可!
待辰砂上了吕青的马车,苏权带着长子回了书房,见儿子还是阴沉着一张小脸,哭笑不得的揉着他的头顶,问道:“你摆出这副嘴脸来是给谁瞧的?哪个欠了你的钱不成?”
苏泽梗着脖颈,气哼哼的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阳刚之气,偏偏像个窑子里的姐儿似的逮谁勾谁,真当自己眼里带钩儿不成?”
苏权上下打量儿子一番,笑道:“你才多大?就知道窑姐儿什么样了?”忽尔脸色一变,用力一拍桌子斥责,“跟谁学的满嘴胡吣,我文师武备的请人回来,便教出你这么个东西?你是皮痒找打了罢?辰砂这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况且如此下去,你便是长大了,也管不了什么大事!记住,若是有下次,看我不打你个半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见爹爹动怒,苏泽不敢再犟,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怕打的,只好认了错,回了自己屋里生闷气。
日出日落,不因人事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