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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遇大概是没料到姜遥浅真会照做,眼里露出惊愣与意外,很快又垂下眼遮盖住。
    一个人为什么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又能有那么心狠的一面?
    多奇妙,所以才能让他栽得这么彻底,是吗?
    喂完了水,姜遥浅看着沙发上有些出神的人,开口问他:“真喝醉了?”
    解遇抬起眼:“醉了会怎么样,没醉会怎么样?”
    姜遥浅平静道:“醉了我会扶着你去洗漱,没醉你就自已来。”
    解遇“哦”了一声,手脚一垂:“那就醉了。”
    “......”
    姜遥浅并没说什么,真就扶着他进了洗浴间。
    解遇盯着浴镜里的人,眼睛眨也不眨。
    看着她把挤好牙膏,把牙刷搭在杯子上,然后再拿过毛巾打湿水,递过来。
    看到解遇不动,姜遥浅又问:“需要我给你擦?”
    应该是促狭,可她的表情太过平静,真的只有平静与认真。
    解遇的一只手慢慢撑在深暗色的池台上,然后朝她低过头、偏过脸。
    促狭可以,一时的心软也行,他都乐意。
    灯光下的男人,眼里就算带着醉意,依旧不减他眉眼上的凌厉冷硬感,此刻的样子,却像刻意收起了爪牙,露出他最柔软温顺的一面。
    姜遥浅抬起手,安静地给他擦脸,然后看着他朝她靠得越来越近,最后把脸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身高上的差异,让他的姿势不太舒服,话说得也带着几分慢吞吞。
    “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一直这样。
    像孙小光他们那样,吵吵闹闹,没关系,就只是吵吵闹闹。
    “别说分手,我难受。”
    他的话软软的,不再夹着一丁点儿的刺,像是要把他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出来。
    告诉她,他可以放软,他也可以低头。
    “......”
    过了好一会,姜遥浅才终于张开了口:“解遇,对不起。”
    她知道她应该顺势走下这个台阶,然后重归于好,之后便好像又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风平浪静。
    或许她应该这样。
    可她真的怕了。
    是的,怕了。不仅是怕他,也是怕自己。
    她是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一次,她还能活吗?
    这就是拒绝了。
    解遇慢慢站直了身体,抬起头,盯着姜遥浅。
    那是一种情感太多的、复杂到让人几乎不忍直视的眼神:“我就差到这个地步吗?”
    把心掏给你也没用?
    “还是,其实我是什么样都没关系?”
    永远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不会是你喜欢的那种人。
    姜遥浅垂下眼,刺白的光打在两排睫毛上,留下冷漠的阴影:“或许......只是不合适吧。”
    因为不合适,所以需要太多的东西去磨合,最后有可能终于有些合适,也有可能不过是更加鲜血淋漓、刺心刻骨。
    比如丁芸跟姜博。
    比如,她跟陆林野。
    “不合适。”
    解遇盯着姜遥浅,看着她平静温顺的脸,却可以只用几个字就把他判了死刑。
    “真的只是不合适?”
    “还是,你根本就从来没用过心?”
    “姜遥浅,你不是在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你是从来就没走出来。”
    解遇一句又一句地说着。
    姜遥浅没反驳,心却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解遇突然闭了闭眼,像是忍耐到了最后:“你回去吧。”
    “放心,我没醉。”
    “清醒得很。”
    姜遥浅看着他那双渐渐清醒却冰冷到极致的眼,终于转身往外走。
    “开车回去,把钥匙给孙小光。”
    在她拉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冷淡的、不含一丝感情的话。
    ......
    姜遥浅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她坐在车里,却半天没有发动车。
    结束了吗?
    她以为她应该会觉得轻松,觉得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害怕,终于不用再不安,往后一个人,不动心、不动情,无惧无畏。
    可为什么心口反而变得更堵,更难受,整个人也更空更迷茫。
    姜遥浅觉得自己像是走在迷雾里,以为知道方向,知道前面的路,走过去后却发现入眼全是岔路重重。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从未真心投入,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吗?
    真的......是因为她还没有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遥浅低下了视线,看着手里的车钥匙,然后,看到了旁边的另一把钥匙。
    解遇家里的钥匙。
    ......
    解遇弯着脊背坐在沙发上,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没有抽,只是看着它静静地燃着,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是不是感情也能像手里的烟?
    点个火,再等一等,就能看着它自己烧个干净?
    他盯着那猩红嚣张的烟头,看着上面烟雾仿佛腾腾怒啸,然后手指动了动,面无表情地、狠狠一下捏断。
    门锁被轻轻转动,他却没有一丝反应,仿佛陷进去了哪里,魔怔了一般。
    又过了两秒,他才扭过头,然后看着开门走进来的姜遥浅。
    姜遥浅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还钥匙吗?
    可以给孙小光,可以让他明天自己来拿。
    那是为什么?
    可能只是突然而来的冲动,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冲动,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门口。
    解遇看着姜遥浅慢慢走过来。
    眼前烟雾蒙蒙,这场景,就跟假的一样。
    他开口问她:“为什么又回来?”
    姜遥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是真的不知道,到这一秒依旧不知道。
    她只是发现......
    自己好像心疼了。
    “可能......我还想再试一试吧。”她低声道。
    再试一试吧。
    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伤口淋漓,哪怕他们最后仍是分道扬镳。
    就再任性一次,抛开所有的理智与犹豫,不顾一切,不留后路,就这样再试一试,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
    后面的一切就不再受控制了。
    凶狂、矛盾与溺死般的情感全都汹涌而至,那样混乱而灼热的吻,充满着狠劲,像是忍到极致,然后狂乱爆发,彻底失了控。
    姜遥浅上一秒觉得自己溺进了水里,呼吸都要被碾碎,下一秒便觉得自己像是沉在了滚烫的炉壁里,浑身如被火灼烧,她的头脑从一片空白,再到被各种感官知觉塞满。
    直到一声“砰”的关门声,姜遥浅才终于缓慢清醒过来了一些。
    却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解遇屈着双腿跪在她的身体两侧,压住她,然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一边把温度按到最低,一边冷声开口:“姜遥浅,我再给你三次机会。”
    “一。”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开灯,只能依靠外面城市的灯火,隐约看到对方的一些轮廓。
    他半撑起身体,低头把脖子里的骨坠项链取下来,动作快,却有条不紊,拉开旁边的床头柜,把骨坠塞进去。
    姜遥浅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对某种未知的恐惧,这一瞬突然就想后退。
    解遇已经单手拉起衣服,头一歪,一把将衣服扯出来扔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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