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乌黑的发丝飘落在季凌的手心上,有些瘙痒,季凌缓缓离开裴清砚的唇,温柔地舔舐掉嘴角的一点血迹。
两人的身体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交错。
裴清砚纤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雪白柔腻的肌肤上交错着淡淡的红痕,带着一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季凌看着裴清砚迷离水润的眼眸,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叹息般的低语很快飘散在风里。
……
“你当真决定好了?凌微山上机关重重,又有许多恶兽在那里栖息,想要拿到宝物不是那么容易的。”
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清砚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听上去好熟悉,他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裴清砚察觉到自己现在平躺在床榻上,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不让旁人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主意已定。这凌微山我是一定要去的。”是季凌的声音。
“可是……”
“他应该过一会就会醒过来了。在我上山的这段时间里,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他。”
冰凉的手掌触摸在裴清砚的脸上,裴清砚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他还想听取一些信息,于是仍装作昏睡的样子没有睁开眼睛。
“照看倒是好说,不过这个报酬嘛……”
“你关着他别让他逃跑就行了。等我回来之后,报酬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季凌不耐烦道。
“其实解决你们天狼族的忧患的办法很多,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呢。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把这个小家伙给杀了。如此一来,那陆景的道心必毁,之后便再也成不了什么事了。”女子的声音虽然娇柔,却隐隐透露出一丝阴狠。
季凌原来是天狼族的?可千年之前天狼族是自愿堕入弥罗秘境为妖,与云岚宗并无冲突,他们为什么要毁了陆景的道心?
裴清砚听着听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自己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裴清砚感觉到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收紧,逐渐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裴清砚相信季凌大概不会让那女子真的杀了自己,于是仍紧闭着双眼,并未对此做出反抗。
果然不出裴清砚所料,季凌见状立即拍开了女子的手,然后将他护在怀里。
“丽姬,你做什么?”
听到季凌说出女子的名字,裴清砚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丽姬就是探红楼的老板娘,裴清砚那日迷迷糊糊地走进探红楼,确实看到过她。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杀陆景困难,可杀他的道侣现在可是易如反掌。小家伙现在被你的妖血封印住了法力,又昏睡着,杀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希望容易。怎么,难道你是舍不得?”
季凌环抱着裴清砚的手臂倏然收紧。
季凌周身的气息冷冽,沉默半晌后,他才低声说:“或许是吧。”
丽姬像是也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扯着嘴角叹息道:“也不知道天狼族有你这么一个少主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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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的钝痛让他无法维持原来的速度前行,季凌不得已放缓了前进的脚步。
裴清砚神色微动。
季凌已经杀死了好几只欲吃掉自己的凶狠妖兽,与猛兽搏杀许久让他有些体力不支,他一时不注意被雪地上的岩石所绊倒,左腿的膝盖顿时被石子磕破,淌下了鲜血。
此时的凌微山上正刮着强劲的凛冽风雪,天地之间是白茫茫的一片。
裴清砚跟踪被发现后并未慌张,只是神色平静地如实相告,“你放在我体内的血液指引我来的。”
; 房中突然毫无预兆地浓烟四起,丽姬神色一紧,掩面咳嗽起来。
季凌一离开,丽姬便也无聊起来,不愿再在这间屋子里多待。她在桌前坐了一会后便打开了房门,下楼去招待生意了。
季凌抬手在裴清砚周围设置了一个保护结界,“这里很危险。”
裴清砚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床沿,指尖泛白。
不一会,烟雾逐渐散去,屋内早已没了季凌的身影。
裴清砚抿唇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从窗户一跃而出,从探红楼逃了出去。
“可是……季凌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天狼族为什么要让他毁掉陆景的道心?”
果然,紧接着数十只体型各异的妖兽从暗处走出来,将他们二人包围住。
裴清砚现在头脑仍然有些混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听到的信息。
看来季凌还没有看出来自己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法力。不过既然季凌没有发现,裴清砚自然也乐得隐藏实力。
“唔!”裴清砚皱眉捂住胸口。
细雪翻涌之间,最先奔向两人的妖兽被击倒在地,发出痛苦的悲鸣。
是季凌的那一滴血影响了自己,让自己的身体与季凌有了一种奇怪的连接,能够与季凌分担疼痛。那滴血液是在提醒他,季凌现在有了危险。
从他自沉睡中醒来的那一刻,便发现了自己的法力竟然恢复了一半。想来应该是季凌的妖血在自己身体中已经逐渐失去了灵性,渐渐镇压不住自己的法力。
“哼,就这么走了。”丽姬捏了一把裴清砚的脸颊,“这小家伙的皮相倒还真是一等一的好,难怪季凌真的宝贝呢。”
裴清砚向来谨慎,待丽姬离开好一会后才缓缓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季凌向前的脚步忽然顿住,他转过身朝后方看去,见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身影。
凌微山上的妖兽还无法化形,其他大妖的血肉能够助它们修炼。季凌的鲜血的味道吸引着在暗处的妖兽们,他们盯着季凌的身影,隐藏着身形伺机而动。
天空中魔云滚滚,一只通身漆黑的巨兽忽然从一块岩石后走了出来,它眼中闪着冰冷的紫光,冲着季凌发出一声怒吼:“嗷——”
季凌抬起右手,周身霎那间狂风起,千百道交织的蓝焰被他挥扫出去。
“它是在招引自己的同伴。”裴清砚凝眸道。
裴清砚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钝痛。
从他们刚来的对话中了解,裴清砚可以确定季凌进入云岚宗最初的任务是刺杀陆景。不过也许是因为陆景过于强大,季凌一直无法得手,后来才不得已把目标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是怎么跟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