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月在人前总是笑得妖媚,实则却自卑而脆弱,他为自己的过往一直陷入痛苦,明明有一身傲骨却总是被那些人不堪的言语碾碎成泥。
云翎月身躯一僵,只看见少女缓缓凑前,身后的长廊下是皎澈的月轮,而她逆着光,发丝被晚风带起,周身竟是月光的碎芒,眉眼温柔地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意。
宁殊的指腹柔软冰冷,然而云翎月却只觉被她擦拭过脸颊,变得滚烫起来,而这股带着刺痒的炽热,顺着皮肤一直蜿蜒到他的胸腔里,再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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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灯火通明的皇宫却仿若是不夜之城。
说身体不适,想要回房休息一会的云翎月倚靠在半半的床上,静默地看着光脑屏幕的消息发呆。
今晚就是取药的日子。
但是他却故意迟到了。
云翎月缓缓起身,然而他刚下床没有走出两步便一个踉跄,狠狠地跌倒在地。
他匍匐在地,长发盖住了脸,只露出一个惨白的下颌。
他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着身子,指尖微颤,四肢不自然地抖动着,颤动的幅度却变得越来越诡异。
云翎月紧紧咬住双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他面如纸色,额上满是冷汗,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他的薄唇却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紫眸逐渐变得涣散起来,失了焦距。
很快云翎月的四肢痉挛起来,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剧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如同被困住的野兽那般痛苦无助,发出绝望的悲鸣。
不知道这场折磨持续了多久,云翎月几近昏迷,四肢瘫软地倒在冰冷的地上,手脚早已痛得麻木却仍偶尔抽搐两下,一双紫眸空洞而死寂地盯着天花板。
被他丢在一边的光脑响起来,云翎月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指抖了几次才点击了接通。
来人的声音满是不耐和嫌弃。
“我在皇宫东外门次殿的角柱下等了你三个小时,快点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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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翎月拖着虚软的身子缓缓走近。
常给他送药的beta恼怒骂出声来:“现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怎么,现在被那小皇帝瞧上了就以为自己可以翻身了?”
他满眼烦躁和鄙夷,将手里的一支密封包装的注射剂随意丢掉了地上,就像是逗狗那般恶意,等待着云翎月跪地去捡。
云翎月却没动弹。
beta被云翎月这副古怪的样子搞得一脸莫名,用尖酸的语气问道:“你还不捡起来,不要命了?还是想要发病是不是?难不成是贱骨头久了,想要试试那股万虫啃咬的痛苦?”
云翎月紫色的瞳孔在看到药剂的时候眸色一深,他却撇开了眼睛:“我不要药了,以后都不需要了……”
他的眼睛变成紫色,也是这药毒素的原因。
如果不是每三月一次暂时压制毒素的解药,他后面病发的情况会越来越频繁,最后会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失去视力,四肢僵化,在犹如万虫噬心一般的剧痛中死去。
云翎月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多痛苦,可他不想害死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beta的瞳孔因为震惊而一颤,但他仿佛早已猜到云翎月会有不听话的一天,唇角冷冷地勾起一个弧度。
“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你想要背弃主上,投奔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
云翎月垂下眼睛,不说话。
beta像是彻底被云翎月激怒了,将他逼入墙角,狠狠地踢了云翎月几脚,他虽然比不得alpha那样大的气力,但想要施,虐的时候也不是云翎月一个Omega可以反抗的。
但beta踢了云翎月几脚之后,恨这条向来温顺的狗竟然头一次生了反骨般,变得不听话起来,便像是还没过瘾似的随即又狠狠地掼了云翎月一个巴掌。
云翎月莹白的脸颊顿时红了一片,他却紧抿了嘴唇,眼神却满是坚毅。
beta却缓缓吐出一句话,让云翎月身躯一僵。
“你真以为自己寻死就能脱离控制了?云翎月,不要忘了你的哥哥和奶奶还在我们手里,怎么,你想要他们也陪你一起死?”
云翎月只觉自己的心头像是被拉扯碎了一般地生疼,他眼眶酸涩,低声道:“我已经快十年没见过他们了,甚至都不肯让我见他们一面……”
beta骤然沉了脸色,他沉默了一会儿,怪笑一声:“你奶奶哥哥都被我们安排在了边境星系,而你现在任务都没有完成,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见到?”
“再者说你现在的身份,是被我们精心打造出来的一个为嗜赌的父亲还债的小可怜,如果你见了家人让人查出来你的真实身份,这可怎么办?”
云翎月仿佛站不稳了一般,身形摇摇欲坠。
“你自己非要寻死便也算了,若是连你家人的死活也不管,那你现在便走,你奶奶和哥哥明天就会尸骨无存。”
云翎月无声地闭上眼睛,一滴眼泪划进他乌黑的鬓发,转瞬消失不见。
“不要伤害我奶奶和哥哥……”他半跪在地上,紫色的眸子死寂,声音沙哑:“我会继续完成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