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应伸手要夺:“你取就是,先把地图给我。”
嵇无泠扯了扯唇角:“我十五岁入北冥海底的秘境,曾单刀斩杀了一只红蛟龙,将其暂存于宝玲阁中,如今那蛟龙的蛟纱,何在?”
“蛟纱当然都在……”
后知后觉,想起那罕见的珍稀红蛟龙,连同蛟纱,都早已被他拿去给侄儿江白鱼,做了与另一大宗掌门女儿的联姻聘礼,江承应不耐烦的声音顿了顿。
他理所当然地冷笑一声:“不就是一匹蛟纱,有什么稀罕的,瞧魔尊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去宝玲阁随意拿一匹就是了。”
话音刚落,结界就被嵇无泠单剑斩破了。
众目睽睽下,嵇无泠轻叹一声:“江掌门啊,拿不到蛟纱,我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魔尊大人便也不高兴了,她要我砍了宝玲阁。”
刚入魔道不久的散修们,面面相觑,迷茫地盯着嵇无泠,和那脸色铁青的江承应。
嵇无泠恍若未察,摩挲了下指尖,嘴角微弯,墨瞳清凌凌的:“蛟纱换请帖,掌门要换吗?”
江承应这才发觉,这嵇无泠,果然跟从前那个灵慧根全失的杀人机器不同了,看来是翅膀长硬了。
可那份地图,必然是要的……
“江掌门……”青袍小弟子担忧地开口。
“滚去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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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天宗待到第三日,嵇无泠果然拿到了那匹颜色纯正的蛟纱。
蛟纱被收在聘礼箱中,还未动过,刚一拾起,那轻盈蓬松的红纱,便如流水般,自指尖淌过。
几乎是在瞬间,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用此蛟纱做嫁衣,披在师尊身上的模样。
嵇无泠墨瞳里缓缓淌过一丝温度,他弯了弯唇角,在江承应的冰冷威胁目光里,微笑着递过那份请帖。
“江掌门,那就万福节见了。”
待他回魔殿内时,扮演“病入膏肓”的魔尊大人,正坐在某处隐蔽的漆黑角落里,无聊地用割开掌心,企图以血饲养嵇无泠从灵界搬过来的芍药花。
那些芍药自入魔界,盛开的花瓣便紧闭起来,恨不得变成一块石头,迟迟不开。
便是被宁扶沅的血染得鲜红,也一动不动。
宁扶沅喂了半天,也不见一朵花开,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蠢花,跟那逆徒一样蠢。”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极慢的脚步声。
“师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宁扶沅回头瞥他一眼,嗅见他身上气息的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去:“你又去正道了?”
嵇无泠并未解释。
而是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一朵芍药花。
那本来干涸紧闭的花,在他指尖迅速绽开。
柔软艳红的花瓣,在黑暗中似能发光,异样妖媚。
宁扶沅嗤笑一声:“你便是靠内力,维持这些花开?”
“都说了养不活。”
嵇无泠并不在意,静静望着师尊的侧脸,半晌才垂眸轻轻开口:“养的活。”
宁扶沅想着鱼危告诉自己,这逆徒三日前,带人去了玄天宗一事。
赤眸一眯,只觉得心口处烦躁的很。
她扯过自己拂在他手心下的裙摆,偏要伸手一碾,那层层绽放的芍药花,便瞬间枯萎,不复容颜。
宁扶沅这才满意,抖了抖裙裾起身:“看吧,说了养不活。”
她说罢,施施然就要离开。
下一秒,指尖却被一冰凉的掌心握住。
青年黑眸澄澈,倒映她侬丽的面貌,像是要映到心口深处。
他有些苍白的唇角抿了抿,浓黑的眼底却带着说不出的执拗:“师尊,活了。”
宁扶沅垂眸看下去,那芍药花的根系,扎在他掌心里,像是汲取了他的神魂,而借此肆意盛开。
宁扶沅挑挑眉,从他掌心里接过花,红唇微扬。
“万福节,本尊记得,还有三日吧?”
他眉心一跳,望着她漠然的赤眸,欢欣一点点退散,冷静回归:“……是,师尊,怎么了?”
“好得很。”宁扶沅一合手,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件崭新的红袍,丢到嵇无泠掌心里。
“拿回去试试,当日就穿这吧。”
“不合适再拿回来,我改改。”
嵇无泠看着那件布料轻滑艳丽,针脚细密平整的新郎官长袍。
指尖一颤,险些接不住。
他紧紧攥住长袍,又怕太用力捏皱了,只好用整个手臂抱住。
鸦色长睫极快地颤抖,眼角几乎瞬间染上浅红。
嵇无泠神色怔怔,哑声开口:“这是,师尊为我准备的?”
“不是,”宁扶沅托着下巴,懒懒地笑,“给之前拿尾巴勾本尊的狐狸精,准备的。”
嵇无泠两鬓垂落的长发微晃,险些没立住,耳垂迅速染上一抹绯红。
宁扶沅看着他失去情蛊,却并未丧失生动表情的奇怪模样,突然觉得不爽。
她笑容一收,转身就走。
那逆徒抱着红衣袍,远远立在原地,并未再来追。
绕过矮墙,看戏的奇穷探出一根爪子。
“魔尊大人,你拿缚仙丝做了衣服让他穿?”
“就不怕人都被缚仙丝碾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