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他身边就没有使魔,什么活都得亲力亲为,佣兵们跟她祈祷那功夫,他应当就在地下室里折腾祭坛,这才有了一连串的时间差。
因果算是搞明白了,但问题暂时解决不了。
她仍旧治不好辐射病,也雕不出精致的,足够安置灵魂的人偶。
于是,她让雪团子们老实呆着,转头走进了利维坦悄然离开的那道幔帐前。
雪球们虽然对于未来十分迷茫,却不敢不老实,它们的身体很脆弱,光是哭就失去了至少5%的体积,如果离开身子下边的大冰棺,不出五分钟就会连最后这点依凭都保不住,成为孤魂野鬼。
眼看着海洋女神都不用自己抬手,层层叠叠的幔帐就自动掀开,让出一条路来,雪球们你看我,我看你。
“这是女神冕下的住处?怎么跟神庙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呢,有点儿太阴森,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赶快闭嘴吧!女神冕下喜欢什么风格,你管得着吗你?”
阿娜丝塔其实很认同雪球们的看法,她也觉着嫉妒之主的神殿华丽有余,但确实没有人情味儿,冷冰冰的让人很不爽,待久了必定抑郁。
她从前当女祭司的时候就没什么开心的回忆,没能罹患抑郁症多亏心理素质好。
此刻,作为海洋女神,应该干的正经事是找到那个伪死神,跟他干一架,逼他发誓以后别到海洋女神的地盘上搞幺蛾子。但这家伙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而阿娜丝塔此刻也没有足够干架的魔力了,她需要休息。
可不用闪现术,该怎么回家呢?
按着从前利维坦神殿的格局,本该是大门的地方,变成了幽深的长廊,阿娜丝塔穿过层层幔帐,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中。
阿娜丝塔心说利维坦就是个混蛋大骗子,方才说的好听,什么她可以随意出入,入是随意了,出要怎么出?她都不知道大门开在哪!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满,在最近的一道幔帐自动打开后,露出一扇华丽而厚重的大门。
阿娜丝塔皱起眉头。
这扇门的样式,跟她作为大祭司时住的房门一模一样。
下一秒,门自里边被推开,利维坦侧身让开一步,露出身后一片的黑暗。
不是黑洞那种将光线都吸入的黑,而是如同海底,又仿佛母腹之中,是饱含温暖和安全感的黑暗。
“进来休息一下吧。”
利维坦的声音落在耳畔,阿娜丝塔虽然心内觉着很不应该,可双目还是逐渐失焦,走了进去。
从酣眠中清醒过来的瞬间,阿娜丝塔看向四周,房间内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与她从前做女祭司时,住的房间完全一致。
利维坦在房间的另一边,拨弄着竖琴。
旋律如泉,悠扬的流淌着。
她突然有几分茫然。
当年自己还是女祭司的时候,每一次利维坦在她面前现身,就是这种情形吗?
毫无印象。
好几辈子之前的事,没有印象也正常,可……
明明不管是死亡的痛苦,还是日复一日作为女祭司时重复的工作,练习的法术,都还是记忆犹新的。
失神间,阿娜丝塔突然感受到一丝澄明。
似乎是在近乎窒息的盛夏酷烈阳光下中暑晕倒,然后突然被喂了一口柠檬海盐汽水,阿娜丝塔唇角微微上扬,舒适的呼了一口气。
然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让她瞬间从没来由的迷茫中缓过神来的,不是别的,是一个落在她额头上的吻。
旋律分明还在继续,而利维坦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面前了。
阿娜丝塔慌忙将利维坦推开,同时一个后空翻跳下了床,和危险的魔神拉开一整张床的距离。
她整张脸红的发烫。
“您能别再乘人之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趁她疲劳,用魔法催眠她,又占她便宜。这手段也太龌龊了!
利维坦却只是凝视着她:“不能,你只是忘了,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
无赖至极。
阿娜丝塔却一句都没法反驳,她完全不记得这位顶头上司是什么性格了……
除了喜欢瞎吃醋这一个很笼统的印象。
然而这个印象,也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抱歉,昨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太小心翼翼,所以我忍不住顺着你的猜测去饰演一个,不分场合的嫉妒,得不到就毁掉的,疯子。”
阿娜丝塔愣了。
原来信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是这个意思。
所以,嫉妒之主,本身竟然不会乱吃醋吗?
她只觉着这件事很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正蹙眉思索着,就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没关系,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她抛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对上她的视线,那双暗金色的眸中又流露出前几日见面时,那叫人难懂的落寞。
“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
阿娜丝塔仍旧一头雾水,她当然知道诅咒,带着记忆不断轮回,每一辈子都英年早逝,但其中应当不包括让她变的健忘。
不包括……的吧?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祈祷接收器又开始嗡鸣,幅度之大远胜以往任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