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明知吴妈妈这是欺负她,可也找不到人去告状,只能先把苦往肚子里咽,往后再想法子,暂时也没什么地方很需要用钱的。好在嫡姐许媱和嫡兄许致远得知了这件事,偷偷给许昭昭送了三十两银子过来,让她藏好了带到别院里用。
吴妈妈冷哼一声,立时便有她身边的丫鬟替她把东西捡起来递到她手上。
吴妈妈当着许昭昭的面把银块拿出来,样子有些得意。
“你看看这是什么?十两银子!”她的声音尖利刻薄,“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哪来的钱?”
这回许昭昭做了锯嘴的葫芦,愣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不能让许媱和许致远难做人。
吴妈妈见她不肯说话,忍着没往许昭昭嫩藕似的手臂上拧一把,到底是主子,只拿食指戳了戳许昭昭额头。
白生生的额头一下便起了一点红印子。
许昭昭吃痛,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依旧没说什么。
“料你也不敢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吴妈妈把银子往袖子里拢好,“想来是上回落下没收的,我这次收走了,仍旧替你收着,我下回还来看你有没有偷藏东西。”
许昭昭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然后恭恭敬敬目送吴妈妈离开。
幸好她这回学聪明了,三十两银子被她分开放了,还剩二十两没被吴妈妈发现。
只是许昭昭还是心疼平白被吴妈妈搜刮走的那十两银子。
不知名的鸟儿从树木间飞过,留下一声清啸,许昭昭跑过去关上院门,这里愈发冷清幽静。
里面春云已经摆好了从厨房拿来的饭菜,两人便坐下用饭。
许昭昭在永宁侯府也有几个丫鬟,但都没跟来,朱氏说别院有伺候的人,用不着跟来。
结果来了之后她一人住一个院子,只有春云一个丫鬟陪着她。
许昭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不用那么多人伺候,甚至不用人伺候,少些人便少些眼睛盯着她,还松快自由些。
只是她同样闹不明白,明明是让她来学规矩的,朱氏怎么不多找些人来看着她,提醒她,这是要她规矩还是要她不规矩?
用完饭,许昭昭在廊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晒着太阳绣香囊。
除了在这里学所谓的规矩之外,她还要和段姑姑学女红。
段姑姑住在另一个院子里,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她和吴妈妈一样是朱氏的陪嫁,因朱氏不喜段姑姑的为人,又好像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这才把她打发来这里放着。
听说段姑姑当年跟着宫里尚衣局出来的一位女官学过女红,手艺是很不错的,许昭昭很乐意去她那里学。
许昭昭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跟着收养她的婆婆学做些绣活,后来婆婆死了,她就靠做这些活计维持自己的生计,只不过凭着自己东看西学的,没个章法,做出来的东西也粗粝。
许昭昭想得简单,永宁侯府这般嫌弃她,朱氏看着也不喜欢她,万一哪天把她从侯府赶走了,她还能靠着学来的女红活下去。
所以她往段姑姑那里跑得很勤,即便是段姑姑严肃又不苟言笑,许昭昭很有些怕她。
但去了这么多回,段姑姑也不和她多说什么话,只在第一回 时让许昭昭走了几针线给她看,然后就扔了个香囊给许昭昭,让她照着绣一个。
结果接下来几回,许昭昭回回去,段姑姑回回都是让她回去继续绣香囊。
许昭昭不太明白段姑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让她绣香囊,但既然是段姑姑让她这么做的,那必定是有用意的,若是段姑姑见她愚钝不想教,应该也早就回绝她了。
于是香囊一模一样的绣了好几个了,许昭昭还在继续绣着,段姑姑给她的那个被她小心翼翼放在一边摆着,时不时去看几眼。
香囊上绣着一丛桃枝,是如今最时兴也最普通的花样子,许昭昭却不厌烦也不懈怠,老老实实照着一针一线绣,然后再将香囊缝合好。
日头西斜,许昭昭伸手揉揉酸痛的脖子,再自己把针线剪子等物收拾好。
春云那丫头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的父母家人都在这里,见许昭昭有些懵懂无知,便也大胆起来,时常回家去顽,到第二日一早才来。
许昭昭也随她去,也不去同吴妈妈告这个状,免得自己再落个不会辖制下人的罪名,反而多被吴妈妈说几句。
桌上还有中午剩下的残羹冷炙没有收拾过,许昭昭坐着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太阳落了山,既没等来春云,也没等来她的晚饭。
许昭昭不可能自己找去厨房拿饭菜,到时候又被吴妈妈骂没规矩,便只好就着热茶水把剩饭剩菜吃了。
幸好许昭昭在乡下苦日子过惯了,吃点剩菜剩饭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只是这饭菜中午已经有两个人动过了,到了晚上再吃就不太够了。
她这里的点心也不多,许昭昭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几块酥糖,吃了也不顶饿。
许昭昭坐在窗边,看着一轮圆月慢慢升上来,四下无人,更是寂寥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