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眯起双眼,双眼已经通红:“不知死活,你能化形,难道你爷爷不能?”
他先前跟祸斗打了半天,不分胜负,心里已经恼怒,此刻索性将身一扭,只听惊天动地的啸声,天空顿时多了一道龙形。
云螭腾身起:“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尝尝老爷我的火气!”说话间向着祸斗吐出一口真火。
祸斗却也不敢跟他硬拼,尾巴一摇,急忙从原地跃开!
云螭打的兴起,追着祸斗骂道:“狗东西,你就只会夹着尾巴逃是不是?逃啊你,回到你那藏头躲脸的主人身边去!叫他出来跟我斗!”
火光自空中降落,被愤怒迷了眼的云螭并没有留意,他跟祸斗两个所散出的火焰,到底引发了什么。
妖火冲天而起,铺天盖地,肆意烧灼。
两个大妖打的忘乎所以,哪里还在意到底会殃及何处,火光连天,竟烧到紫皇山得那些大小妖魔怪叫连连,争相逃命。
而灵州城外,之前还在争的你死我活的两国士兵,见势不妙,也纷纷地扔下兵器,各自奔逃。
刹那间,就仿佛整个乾坤都即将被妖火吞没,滚滚的烈焰所到之处,所有生灵、山川树木,顿时都化为乌有。
最终那失控的妖火如同决堤的浪潮,迅速地向着旁边的灵州城覆压而去!
来不及逃回城中的士兵们,不管是东华皇朝的,还是南华州的,被烈焰赶上,每个人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便成了一阵青烟。
但更糟糕的是,这会儿灵州城中足有十万百姓,他们还并不知道灭城的祸劫竟就在眼前了!
只有城头上的守军,先前看着天际种种妖影电光,惊心动魄。
可很快地,电光蔓延成了一层怪异的红色海潮,无边无际似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刺人的眼!
直到那灼人的热气滚滚逼来,守军才骇然地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红色海潮,而是……火光!
但是,这样的情形,已经断不是人力能够干涉的了,在这宛若天灾一般的光景面前,为人所能做的仿佛只有闭目等死!
守军们甚至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流着汗,或呆看那毁天灭地的火光逼近,或闭上双眼,双膝跪地,喃喃不知低语些什么。
就在灭城的瞬间,却有身影从城下飞身而上!
道袍迎风,被火光照的通红,也照出了一张正气凛然的脸,那竟正是之前跟穆怀诚告别过的黄庭!
远在在云螭赶到前夕,黄庭就先带徒弟到了,只是,他连跟祸斗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是跟豹玉郎过了招,便已经吃了大亏!
本来正在这灵州城中暂时休养,谁知心血来潮,察觉不妥。
眼见妖火灭城,黄庭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拍,袖子之中的黄符齐刷刷地冲了出来,在天空中散开。
黄庭口中默念法诀,双手打金刚印,只见头顶微光四散,不多时,那些散开的黄符竟在城头上布下了一道巨大的结界!
就在结界刚成的瞬间,妖火已经逼面袭击而来,如同巨人的火舌般,疯狂地舔舐着保护着灵州城的结界。
城头上的守军众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妖火,一个个的眼睛都瞪大到极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偏偏……
明明眼前就是通红的火焰,但那足以把整座城都烧成白地的热,却都给隔绝在结界之外!他们在震惊之余,纷纷看向那力挽狂澜的黄庭。
但是,守军们并不知道的是,黄庭也是有口难言。
操控结界的黄庭,脸已经涨红,原本魁梧高大的身形,隐隐地有些摇摇欲坠。
他只是强弩之末而已,没有办法之中才想出来的的办法,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能力还远不到能打一城结界的地步,何况防御的还是无坚不摧的妖皇之火。
跟随黄庭的四大首徒只剩下一人,还有一名重伤不行的,三十二门徒也在先前跟假妖皇的对阵中死伤大半,这会儿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的,都挣扎着奔上城头,拼着最后一丝内力,跟黄庭一起为结界助力。
眼睁睁地看着妖火压顶,覆灭就在眨眼之间。
明明已经支撑不住,也知道生死一瞬已然注定,黄庭跟他的所有门徒们却都分毫不退。
妖火的红光照着修道者视死如归的脸,存亡关头,黄庭大笑数声,拧着眉:“师尊!徒儿就先您……”
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奇异的清啸,下一刻,一股淡淡清气从东北的方向迅速蔓延而来,就在黄庭的结界即将破碎的瞬间,那清气硬生生地覆压而上。
黄庭跟众门徒正奋力相抗,突然间那股泰山压顶的大力消失不见,众人纷纷跌倒在地。
只有黄庭半惊半喜地回头,他察觉到这股清气之中带着的熟悉之意,惊喜,悲怆,黄庭失声叫道:“大师兄!”
而在黄庭目之所至,在东北的空中,果然是那道熟悉的黑衣的身影,穆怀诚张开双手,散开的长发跟宽绰的大袖无风烈烈,雄浑的真元自他身上倾泻而出,他竟是以一人之力,将灵州满城护住,而那股清气,正徐徐地向外扩去,居然将那嚣狂的妖火一寸寸地逼了回去!
第43章 怀诚:“师尊,杀了我吧……
怀诚带着上官松霞自善和镇往灵州城而来, 还未进城,远远地就看到西南方向,红光炽盛。
起初怀诚以为仍旧是妖氛所致, 但很快他意识到对,铺天盖地的,那是火光。
他的身形蓦地停了下来。
这场火势竟是前所未见的浩盛, 看这般架势, 整个灵州城只怕已不可幸免。
此时怀中的上官松霞也察觉了:“怀诚哥哥, 那是什么?”
怀诚谨慎地回答:“那好像是失火了。”
?“失火?”上官松霞紧张地看着那蔓延的红光:“难道是灵州城……这样大的火势, 城中的百姓岂不是危险了?”
穆怀诚心中猜测,多半是云螭那边出了变故, 事态已然超出了预计。
他虽答应了上官松霞前来灵州, 但本打算是悄悄地见机行事, 毕竟黄庭人在灵州,他不便让上官松霞跟黄庭相见。
而且,还有一点。
经过这两日的朝夕相处,让怀诚越发怀恋当初在绮霞宗的日子, 他竟没法儿再面对上官松霞身边有别人而不是自己的情形。
所以他也不想让上官松霞再跟云螭照面,更加不想让云螭再为所欲为, 不管是对现在的上官松霞,还是元神恢复之后的她。
如今云螭显然又闯下大祸, 而且胜负不知, 倘若自己在这个时候带了上官松霞远走高飞, 或者躲到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恐怕也是一种……极好的选择吧。
反正她身上的禁制解不开,她的元神无法恢复,他就是她的“诚哥哥”。
若是能叫上一辈子, 或者……那该是何等令人向往的日子。
但在他一霎迟疑的时候,“怀诚哥哥,怎么不走了?是不是累了?”上官松霞见他停下来,着急地要跳下地。
穆怀诚忙将她抱住:“不是……我只是在想,这般棘手该怎么处置。”
上官松霞端详他的神情,问道:“到底要去看了才知道。怀诚哥哥,你不会……改变主意,不想去了吧?”
她竟然察觉了。
穆怀诚垂眸看向怀着的上官松霞,这张脸近在咫尺,也许这是他距离她最近的一次:“既然答应了你,当然不会食言。”
深吸一口气,怀诚将长庆召了出来,御剑往灵州而去。
幸而怀诚来的及时。
此时灵州城城门早就关了,城中百姓们,睡得早的,一早就进入了梦乡,那些晚睡的,突然发现窗棂上变了颜色,就仿佛是晨起,出了过于灿烈的朝阳,那通红的光芒把窗棂纸都照的明烈,似乎下一刻就会烧起来一样。
只有城楼上的守军们看的真切,东城楼这边,守军看着西城方向的火光,反应过来后,惨叫着向着城楼下赶去。
有一些反应慢的,呆呆地望着那边,还在发愣,就见到一道黑轻的影子,如同夜色中的鹤影,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
上官松霞站在了灵州城的府衙街上,抬头看着空中的怀诚。
此时,城中百姓们也都惊动了,可仍不知发生何事,有不少人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抬头看通红的天色,当然也发现了空中的怀诚。
百姓们慌乱之极,不知所措,可面对这种天降异象般的情形,哪里还能泰然无事。
尤其在这时候,激烈的马蹄声从街头传来,原来是守西城门的士兵,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厉声叫道:“失火了,快往东城门去!出城,快出城!”
百姓们这才如梦初醒,知道果然是着火了,顿时喊声嘈杂,慌张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忙。
上官松霞几乎被撞倒,但就在她躲避行人之时,耳畔却听见一声怪异的轰鸣。
她皱了皱眉,再度抬头向天上看去。
沉闷无光的天空中,现出了一点闪电之光。只是很微弱的一抹,却如同锋利的刀光乍现。
起初,上官松霞有些高兴,因为她很清楚笼罩于灵州城外的火势何其严重,没想到这会儿竟有闪电,难不成是老天慈悲,知道人间惨事,所以要降下雨来?
相比较上官松霞的希冀,怀诚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正全力抵御烈焰侵袭的穆怀诚,起初并没有在意那点雷声跟电光。
直到雷声再度闷响,仿佛是云层后的雷兽正窥视着尘世上的猎物,蓄势待发。
怀诚察觉到一点异样。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崀山……雷劫将至时候的情形。
当时穆怀诚是一心求死,所以不闪不避,可是现在他也是不能闪避,因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退。
此刻他是灵州城的一面避火罩,他若退了,那烈焰反扑上来,满城百姓连东门的边儿都到不了,便会被活活烧死。
怀诚眯起双眼,微微扫了眼头顶的天际。
他并不怨憎或者恐惧雷劫,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也并不怕死,而只是……
长发飞舞之中,怀诚淡淡地垂眸,看向地上的上官松霞。
她应该是没看出危险将至,毕竟现在的上官松霞,并无昔日的法力。
怀诚不由笑了笑,这次,就算她想救,也救不成的了。
其实他可以全身而退的,只要在这时候抽手,他自然有空闲时间逃离灵州。
可是……
同上官松霞的目光相对,怀诚向着她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掌心催发,真元源源不断地往外推移。
几乎是与此同时,轰然一声雷动,一道电光从云层中袭出,就好像是最狡诈的毒蛇,向着那个在空中的、毫无遮蔽的穆怀诚当头击落。
也就是在这时候,上官松霞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救命的及时雨,而是催命的天雷。
但她竟无能为力,只眼睁睁地看着,望着那雪亮的电光不偏不倚地砸向穆怀诚的头顶,上官松霞心头潮涌,神魂巨震,脱口叫道:“怀诚!”
电光击碎了怀诚尽全力撑起的结界,以雷霆万钧之力落向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夜色中,有十数点清光疾驰而来,细看,竟是一把把的宝剑!
穆怀诚在结界被破的瞬间,口喷鲜血,身形向下坠落。
而上有雷光电闪,下又有剑刃加身,穆怀诚觉着身体都在结界被迫的时候,也给打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