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将自己和孙梓云之间的那些恩怨全都说了出来,末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孙梓云这人眦睚必报,她当初未得势的时候便一心算计我们,现在她攀上了王爷这样的高枝,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才威胁她……”
瞧着戚妄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清河王面上又恢复了一副和蔼的模样,他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了下去,而晕过去的孙梓云就倒在清河王的脚边,清河王却根本没有去瞧孙梓云的意思。
“那戚大人你瞧瞧本王现在的模样可像是在意她的样子?其实本王早就知道,她并不是当初救了本王的那位姑娘……”
眼见戚妄的脸色瞬间变了,清河王便知道戚妄应该是知晓些什么,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
“她在本王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本王留着她也不过是为了知道真正救了本王的那个恩人是谁,现在本王已经知道了,留着她便没有了任何用处,若是戚大人愿意的话,本王会将你姐姐迎入府中,让她做本王的王妃。”
戚妄被吓到了,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王爷,您在说些什么?下官听不懂……”
瞧见戚妄的模样,清河王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戚大人能设计出那么精妙的图纸来,并且凭借着一己之力就能将当初的红衣大炮设计图画出来,本王并不相信你是个愚笨之人,本王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戚大人,你说是不是?”
眼瞅着清河王,满脸笃定地瞧着自己,仿佛认定了他明白清河王是什么意思?戚妄的脸色青青白白的,额头上的汗水流淌得更凶了。
然而瞧见戚妄的样子,清河王似乎也不生气,他端过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将上面的浮沫撇去,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口。
“当初若不是你姐姐救了本王的话,恐怕本王早已经死在了渝州城,本王哪里还有今日?可以说本王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全都是你姐姐赋予的,本王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姐姐的恩情本王始终记在心中,不瞒你说,当初不知道你姐姐是何模样的时候,本王便已经是倾心相许……”
清河王的演技可谓是登峰造极,他将一个痴迷于未曾谋面女子的痴情男子演绎得出神入化,任凭谁看到清河王此时的模样都会被他所迷惑,认为他口中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戚妄也不例外,瞧见戚妄面上的神情慢慢松动下来,清河王的心情不错,他笑着招呼戚妄用餐。
“戚大人,本王之前便说过,今天是邀请你来用餐的,这么多珍羞美味,戚大人如何舍得不去品尝?”
瞧见戚妄在自己的诉说下慢慢冷静下来,清河王面上的笑容更大了,然而就在此时,戚妄的目光突然看向仍旧在地上躺着的孙梓云,他轻声开口说道。
“王爷,如果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您还要留孙梓云在身边呢?她当初险些害了我姐姐……”
“欺骗本王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本王说的这句话戚大人你可否记得?”
清河王凉薄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孙梓云,毫无感情地说道:“如今本王留着她还有用,等到她的用处彻底消失了之后,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现在,戚大人还是与本王一起品尝美酒佳肴的好。”
戚妄将清河王的话听入了耳中,于是便没有说些什么,二人把酒言欢,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清河王特意派了人将戚妄送回了戚府之中。
至于孙梓云,清河王最终还是选择将她带回了府中,只是彻底撕开了那层假面之后,清河王对待孙梓云的态度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原本孙梓云住在清河王主院旁边的院落之中,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未来王妃来的,但是这一次将昏昏迷不醒的孙梓云带回来之后,清河王却下了命令——孙梓云的一切吃穿用度依旧如前,但是从今日开始,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小院一步,下人们只要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的就好,多余的事情一概不用多做。
清河王府中的下人们都很清楚清河王的性格,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大家便猜测到孙梓云怕是已经失宠了,否则清河王不会对她如此。
孙梓云满打满算得宠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结果一朝从云端跌落下来,原本那些忍气吞声讨好孙梓云的下人们又恢复了原状,对她的态度甚至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
那会儿孙梓云仗着自己对清河王有恩,还敢与这些下人们置气,可是昨天晚上在醉香楼发生的事情让孙梓云心中陷入了浓浓的恐惧不安之中,她再也不敢恃宠而骄,无论下人们如何对待她,孙梓云都不敢有一点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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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河王到了工部的时候,却发现戚妄请假没来,他找了工部尚书,询问戚妄为什么没来?
陈大人告知清河王,昨夜戚妄不小心落入湖中,当夜便发起了高烧来。
“戚府中的下人早上特意过来请假,说戚大人现在高烧不退,情况很危险,今天没办法再来当值了。”
昨天自己刚刚和戚妄进行过一番友好交流,今日他便病了没法再来,这也太过巧合了,清河王心中怀疑,下班之后他便去了戚府探望戚妄。
然而到了戚府之后,清河王才发现之前是自己想多了,他见到了昏迷不行的戚妄,只见他因为高烧的缘故,一张脸烧得通红,手放上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手掌下蔓延上来的炽热温度。
清河王特意陈江拿着自己的牌子去请了太医,过来经过太医的诊治,结果很快出来了。
“戚大人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这是因为风寒入体,才引起的高热不退,若是不尽快退烧,恐怕于戚大人的性命有碍。”
太医的诊断和其他大夫的诊断一般无二,戚府众人面上一片愁云惨淡之色,戚盛坤柳惜雨甚至跪倒在了清河王的面前,求清河王让太医帮戚妄进行诊治。
作为一个以善良著称的王爷,清河王如何能不同意?他便将太医留了下来,自己带着手下离开了戚府。
等到离开戚府之后,清河王才想起自己并未见到戚府的那位名叫戚风的小姐,不过他并未多想,只是以为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方便见外人。
原本以为经过太医的诊治,戚妄很快便能好起来,然而事实却非清河王所愿,戚妄的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到皇上开始封笔过年,他依旧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第1450章 谁是大恩人
皇上年二十九封笔,大年初六开笔,做皇上的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假期,不过即便放假,皇宫之中基本上天天都会举办宴会,像是清河王这样的王爷也是要进到皇宫之中参加宴会的。
最近这段时间清河王的日子很不好过,原本他在朝堂上面装糊涂,想要躲过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的强行站队,可是他们两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装糊涂让淮南王和汝阳王对清河王充满了怀疑,他们二人甚至公开把清河王约在了一起用餐,询问他到底站在谁这一边。
不管是淮南王和汝阳王,他们都笃定了清河王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是只有清河王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左右逢源,两人他水都不站,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哥哥竟然会同时找上他,让他当着他们的面表态,清河王实在无法说出自己究竟站的是谁,这也让他们的怀疑更深。
“四弟,你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或者说其实你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
他们二人逼问了半天,却没能逼问出个结果来,脾气最为暴躁的淮南王冷不丁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清河王的脸色差点变了,不过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那些想法,装出一副被他们二人逼迫到不行的模样来。
“二位哥哥,求求你们两个人不要再逼我了,我只想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闲散王爷罢了,更何况我的能力你们两个人也知道的,我哪有能力帮你们?”
清河王这番话说出来,看似谁也不得罪,但是正因为他这番话,也让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确认了清河王就是在蒙蔽他们之后,淮南王和汝阳王两个人又分别找上了清河王,询问他之前在他们二人面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清河王对着两人都是同一套说辞,说是在迷惑对方,让他们不要产生怀疑。
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暂时握手言和,他们背着清河王凑在了一起,对了一下清河王跟他们说的话,结果却发现除了换了称呼之外,清河王所说的话一字不差——他就连糊弄他们都懒得多找些理由和说辞。
“好一个清河王,倒是本王小瞧了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做那只黄雀,也要瞧瞧他有没有做黄雀的能力。”
确认了清河王心怀不轨之后,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在朝堂上依旧打得不可开交,但是二人却有志一同地联合起来针对清河王。
经过二人层层挖掘,却发现原本最是淡泊名利表现得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清河王隐藏起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六部之中几乎都有清河王埋下的钉子,就连一些原本投入他们二人阵营之中的官员其实也是隶属于清河王的。
之前他们被清河王所迷惑,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调查,但是当他们顺着这个方向调查之后,便一个个地将这些钉子给拔了出来。
清河王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不知道他的伪装,早已经在自己的两个哥哥面前露了馅,等到他发觉到的时候,他埋下的钉子被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拔了不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清河王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
淮南王和汝阳王两人竟然联合起来针对他……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清河王在自己的卧室里将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番宣泄之下,清河王方才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急,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冷静,就算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发现他埋下的钉子又如何,至少在皇上的心中,他依旧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很快清河王就发现自己想多了,除夕宴会上清河王看到了坐在皇上下手处的太子殿下,此时的他身穿着明黄色的外袍,衣服上绣着威风凛凛的四爪金龙,用金线绘制的四爪金龙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透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尊贵。
之前太医们都说太子殿下的腿已经废了,这辈子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他这么一个废人,按理说应该是躺在东宫之中发烂发臭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除夕宴会上?
很快清河王就知道了为什么。
宴会伊始,皇上便宣布了一件好事,说是太子殿下的腿伤有救了。
“朕近日一直派人寻访名医,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位名满天下的鬼谷神医有望治愈朕的太子。”
这番话一出来,满场哗然,要知道太子殿下成为残废的事情已经是所有人都认定了的事实,为了能有更好的前程,他们纷纷开始战队,选择了自己认为可以登上大宝的皇子,结果现在皇上却说太子殿下的腿伤有可能痊愈,那么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太子殿下会原谅吗?
这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三位王爷。淮南王的脾气最为急躁,脸上的表情变化也是最大的,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端坐在那里的太子殿下,脑子里面开始嗡嗡作响。
如果太子殿下腿伤可以痊愈,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岂不是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若是太子殿下可以好起来,那么能原谅他这个觊觎皇位的人吗?
汝阳王也是如同淮南王一般想法,不过他的城府要深一些,哪怕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但是面上也没流露出来分毫。
这其中最为淡定的人要数清河王了,一开始他也被这个消息给弄懵了,直到他看到了太子殿下系在腰间的那个福袋,清河王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他并没有到东宫外面去站着,可是他一直派人盯着东宫那边,让他们将所有关于东宫的消息全部传递给自己。
所有的人都说,太子殿下许是因为腿伤无法好起来的缘故,脾气变得越发暴躁了起来,几个孩子到太子殿下面前请安,太子殿下都会无缘无故冲着他们发脾气,有一次甚至都惩罚了他最疼爱的嫡子,让其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站到外面院子中罚站。
就连太子妃也经常被太子殿下训斥,清河王听到属下传递回来的消息,说太子妃经常以泪洗面,而东宫里面一些小丫鬟也说过,太子殿下的性子现在变得和原来越来越不像了,或许是因为伤了腿的缘故,他的脾气暴躁,对着宫人们动辄打骂,整个东宫里一片怨声载道。
就算腿能好起来那又如何,大燕国并不需要一个满心戾气的皇上。
这一场除夕宴,众人各怀心事,唯独清河王为太子殿下能好起来而满心欢喜,为了宣泄自己的喜意,他甚至在除夕夜上登台表演,为众人舞剑助兴。
清河王这一出又是出了大大的风头,皇上见状,心中十分欣慰,在正常赏赐之外还单独赏了清河王,并且还对他赞誉有加。
甚至就连太子殿下看向清河王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下来,甚至还叫他到自己的身旁坐下,与他一同饮酒。
一场除夕宴会,反倒是清河王出尽了风头,得了皇上的赏赐还不够,甚至还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这让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心中更是焦躁。
若是在不进行阻拦,恐怕清河王就如同他自己所算计的那般,直接凌驾于他们二人头上,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至于清河王会放弃皇位……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以他的心计手段,怎么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他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更加靠近那个位置罢了。
看来他们要加快脚步了。
等到了假期结束,皇上开笔上朝,清河王却发现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对他的围追堵截更加厉害了,他们甚至把一直都隐藏在后面的清河王推到了明面上。
在朝堂为官的,没有几个人手头是干净的,尤其是清河王这样封地不富裕,但是又野心勃勃的人,想要得到庞大的利益,自然是要铤而走险的。
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一同联手,利用自己的势力揪出了几个贪官污吏来,而他们收集到的证据极为齐全,而所有的证据最终全都指向了清河王。
他们在重新上朝的那一天陡然发难,将这些证据在朝堂上交给了当今皇上。
清河王压根就没想到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他们竟会从这方面下手。
“儿臣冤枉,这些都不是儿臣做的,请父皇明鉴!”
清河王跪倒在大殿上,他的头生生地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拒绝承认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的指控。
然而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为了这一天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又如何能放过清河王?他们据理力争,试图将清河王彻底拉下马来。
眼见着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一直必步步相逼,清河王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他抬起头来,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颤声说道。
“父皇,您可知道为何二位哥哥一直对儿臣步步相逼?儿臣冤枉……”
清河王的面上带着痛苦绝望之色,他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因为儿臣知道,当初害得儿臣险些惨死渝州城,那些匪徒便是二位哥哥授意来绞杀儿臣……而太子哥哥之所以会遇袭,也是因为他们的缘故……”
在发现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之心,并且暗自拔掉他的那些势力之后,清河王又怎么可能不准备反击?
他们能找到自己属下之人贪污受贿的证据,清河王自然也能拿得出他们派人击杀自己的证据。
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显然没想到清河王竟然还有这一手,他们自然不会承认,只是清河王准备的证据太过充分,甚至还有当初的匪徒作证,又有他们二人的亲笔信作为证据,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又哪里是清河王的对手?
当看到清河王交上来的那些证据之后,皇上震怒,将淮南王和汝阳王二人压了下去,命人将他们二人关押在各自王府之中,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许他们踏出王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