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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把大刀在沈珠曦接近的时候,慌张地退了开去。
    “我看谁敢拦我!”沈珠曦停下脚步,转身怒视着身后的侍卫队长和两名惊愕的侍卫, 掷地有声道。
    侍卫队长看着她决绝的神情, 脚步只往前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阿雪连忙追上了上来, 紧紧缀在她的身后,为她戒备四周的侍卫。
    沈珠曦冲到前院的时候,和受人簇拥的傅玄邈打了个照面。傅玄邈穿着月白色缂丝蓝龙袷长袍,身旁围着许多神色各异的大小官员,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她的闻风而动。
    “既然殿下来了,那便一起走吧。”傅玄邈说完, 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他身边的一干官员,不敢多看沈珠曦,忙不迭地追上他的脚步。
    沈珠曦咬了咬牙, 也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上了傅玄邈的马车后,车头转了个方向,逆着人流往前驶去。
    沈珠曦透过薄薄的纸窗,眉头不展地看着车外汹涌的人群。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在战争的威胁下,慌里慌张地收拾好所有细软,可能是一包碎银子,也可能是一床新打的厚实被褥,大包小包地往敌军包围的相反方向逃去。
    傅玄邈的车队为了逆流前进,开路的将士一边大声吆喝,一边用刀把粗鲁地推开平民。女人的喊叫和孩童的哭声不绝于耳。
    傅玄邈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对骑马侍卫在旁的燕回道:“让括州知府过来。”
    燕回领命去了,不一会,满头大汗的括州知府挤到了马车边,一边疾步跟着马车的脚步,一边满脸讨好的笑容:“陛下召微臣有何要事?”
    傅玄邈靠坐桌前,双眼轻阖,似在养精蓄锐。括州知府的声音响起后,他微微张口,轻声道:“丽水是否发布紧急告示,命百姓待在家中不出?”
    “发了、发了——”
    “既然已经发布告示,街上的又是什么?”
    括州知府一愣,说:“都是丽水的百姓,市井小民没什么见识,有个风吹草动就慌得不行,还请陛下见谅……”
    “在已经广而告之的前提下,蜂拥而出,散播畏战情绪,堵塞街道是小,延误军情是大……若真的因此耽搁了什么,爱卿是否还会让朕见谅?”
    括州知府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微臣不敢……不敢……微臣这就加派人手,定然在最短时间内,把秩序维持下来……”
    傅玄邈闭着眼不再说话,满头大汗,连衣襟都已经不知不觉湿透的括州知府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弓腰送走马车。
    对上战战兢兢,对下雷厉风行。
    括州知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调来一队凶神恶煞的当地流氓,这些流氓穿着不合身的府兵甲胄,狐假虎威地对着畏惧的百姓点名道姓,辅以威胁和暴力,不到一会,原本拥挤的大街上就只剩下翻倒的摊位和破碎的瓷片,一只被踩了不知多少脚的布靴孤零零地落在前方。
    马车轱辘压过破破烂烂的布靴,铁面无情地往前驶去。大队卫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殿下的眼睛不累吗?”傅玄邈好像透过闭着的眼皮也感受到了她充满非议的视线,开口轻声道。
    “……他们是无辜的。”沈珠曦说,“你何必如此?”
    傅玄邈睁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说: “天下苍生……谁又没有几分无辜?”
    “……那你呢?”沈珠曦说,“你有几分无辜?”
    他闭上了眼,恍若未闻。
    马车终于到了城门。沈珠曦刚想起身,傅玄邈抬手挡了一下。他起身先下了车,沈珠曦听到外边众多参见陛下的请安声,傅玄邈似乎摆了摆手,因为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殿下,请。”他伸出欲搀扶的手,看向车内的沈珠曦。
    沈珠曦起身走出,没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自顾自地踩着马凳下到地面。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又惊又怕地低下了头,傅玄邈落空的手在半空又停了一会,然后才虚虚坠了下去。他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两人在百官簇拥下走上城楼,如临大敌的侍卫手握铁盾走在前方,随时提防着可能的飞箭。
    到了城楼,沈珠曦迫不及待眺望出去。
    熟悉的青凤旗帜飘扬在围城的大军里,为首那银甲将军,不正是她日思夜想之人?
    除了青凤旗帜,在这乌压压望不见边的军队里,还有大量武英军和沧贞军的旗帜!戎装烈马的将士们精神饱满,战意昂然,铠甲的冷芒在黎明的照耀下连成一片壮观的银海,城楼上的空气也像是被这片银海覆盖了一般,越发地凝重死寂。
    “……让敌军一夜围城,军中的斥候在哪里?”傅玄邈开口了,紧绷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锋利的鱼线。
    众人面面相觑后,一名将领模样的人面色苍白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
    “回禀陛下……东边的斥候……全军覆没……我们发现的时候,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这次的前军敌军将领不知是谁,其部队行动诡谲,迅如闪电,我们的探子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信号……”
    不需要任何答案。
    傅玄邈冰冷的目光直指城楼下骑着骏马的李鹜,后者隔着人海,挑衅地朝他扬起一边唇角。
    “……敌军有多少?”傅玄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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